柳棠悅聽懂了铖王妃的意思,也因此覺得越發窒息。
她對那段過往所知不多,關於戾太子的事情也大多都是從旁人嘴裡聞聽來的。
’當初外祖父還在時每每提起此人都會沉默不言,然後望著城外南邊的方向靜默出神,她那時候年少不懂總會追問,偶爾提起戾太子時外祖父都是紅著眼老淚縱橫,後來她就再也不敢去問。
她過往的生活全都沉溺在後院之中,圍著陸家、柳家團團繞,外祖父走後她也聽外人提及過幾次戾太子。
人人都道他殘暴無道,就連柳瑾修他們也常說此人禍國還好當年誅殺,她便也以為他真的不好,可是如今聽了铖王妃這些話,想起外間口誅筆伐的樓鉞。
她卻是隱約知道當年那些顯露於人前的事情,未必就是真相。
可就算不是真相又能如何,當年之事早已掩埋,沒人會替他出頭,也沒有人敢替他出頭。
铖王妃見她垂著小臉坐在床前說道:“我與你說這些事情隻是想要你明白,朝權爭鬥從來沒有對錯,你也不用因為旁人之言去疑心身邊的人,我知道你擔心樓鉞,可他不是戾太子,也未必就能走到那一步。”
“你要是真擔心他落得下場淒涼,就勸他行事彆太狠戾,多與人結些善緣,將來總能替他得些福報。”
柳棠悅聞言心裡隱隱冒出個念頭,隻還沒來得及細想,就被铖王妃伸手輕拍了拍腦袋。
“行了,這雪耳羹再不吃都涼了,快吃吧。”
柳棠悅“哦”了一聲,低頭舀了一大勺送進嘴裡。
铖王妃見她臉頰鼓鼓像是恢複了些元氣的樣子,在旁說道:“我聽你君姨說,柳家已經從刑司提了出來送進了詔獄,柳鴻和許貞的事情也已經審得差不多了,當年他換囚的事也差不多全都查了出來,柳家這次怕真逃不過了。”
“柳家那老太太入獄後就病的險些沒了,柳家其他人也不好過,倒是柳家那位三夫人行事果決早早就跟柳覃義絕了。”
“義絕?”柳棠悅驚訝。
铖王妃點點頭:“這事鬨的不小,隻是因為你跟陸家的事情在前才沒掀起太大水花。”
柳國公府被抄家入獄之後,因牽涉謀逆,柳家三房那位回了娘家的三夫人自然也逃不過,黑甲衛派人去拿那位三夫人時,她已經將柳覃告上了當地的官府,稱其行事不端,替兄謀逆,哄瞞妻族欺君罔上,妄圖牽累妻族上下。
柳三夫人不願與其再續夫妻之情,要以義絕斷兩家親事,此事本無先例,黑甲衛將柳三夫人母子帶回京城,連帶著那紙狀告柳覃要求義絕的狀書也一並交給了樓鉞。
“當時所有人都以為樓鉞會趕儘殺絕,可誰知樓鉞看過之後並未為難,隻將狀紙轉給了京兆府,隔日京兆府衙門就以柳覃過失在前且親屬有謀逆傷族為由判了二人義絕,柳國公府之事也因此不牽累柳三夫人與其一族。”
柳棠悅這段時間顧著陸家的事情倒未曾再去理會柳家那邊,如今聽聞低聲道:“那柳瑾南他們……”
“他們是柳家子嗣,自然避不過去。”
柳棠悅沉默:“三嬸居然舍得?”
铖王妃輕歎了聲:“不是她舍不舍得,而是若不如此連她自己也得去牢中走一遭。”
柳鴻牽扯謀逆不死也得流放,柳家其他人如何判決還得看陛下心意,那位柳三夫人並非孤身一人,若不能義絕脫身與柳家一起入罪,連累的就是她族中所有姊妹和未出嫁的女娘。
時人皆重家世,有名有姓的士族更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是族中出個落罪的女娘,那餘下的那些娘子將來婚嫁都是麻煩,就算是嫁出去的也會受了牽連。
柳棠悅憎惡柳覃,對三房其他人卻沒有太多恨意,他們上一世未曾主動傷害過她,充其量隻是嫌惡說她一句貌醜,對於柳瑾修他們苛待她不管不顧罷了。
她沒想要對那位三嬸趕儘殺絕,聞言隻過了一耳朵就沒再多想,隻是有感而發:“姨母,如果我有一天出了事,你也彆來救我,好好顧全自己,好好活著……”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