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崇遠臉上依舊有些蒼白,他沒陸肇那麼多心思去管柳棠悅知不知廉恥,他隻知道樓鉞既然將人留在府裡等著他們,今日之事恐怕真是那閹人主導。
昨日刺殺未成,樓鉞定是懷恨在心,他們想要從他手中保全陸家和皇後母子,怕是難了。
陸崇遠已經做好了割肉的準備,樓鉞領著柳棠悅來時,就見陸家父子均是沉著臉站在廳中未曾落座。
他衣袂掠動領著柳棠悅徑直去了上首位置,待與棠悅坐下之後才朝著外間道:“沒規矩的東西,有客前來,不知奉茶?”
滄浪笑眯眯地說道:“督主可冤枉我們了,這陸中書和陸郎令突然過來,進府後半點不挨椅凳,陸郎令瞧著我們就跟防賊似的,我怕上了茶後他誤會我們下毒。”他扭頭:
“陸郎令,喝茶嗎?”
陸肇臉上一怒。
陸崇遠伸手擋在想要說話的陸肇身前,隻抬眼看向樓鉞:“樓督主府裡的規矩當真與眾不同。”
樓鉞淡道:“陸中書謬讚。”
滄浪抱著劍不好意思地露出個笑臉:“您彆這麼誇我,我害羞。”
陸崇遠:“……”氣血翻湧。
陸肇更是鐵青著臉,險些一句不要臉罵了出來。
柳棠悅見陸家父子隻兩句話的功夫就被自家阿兄主仆氣得臉都發抖,她滿是認真努力汲取著二人的本事。
陸崇遠哪怕被樓鉞主仆的不要臉給氣得心口憋悶,卻也知道今夜形勢不如人,他沒了繞彎子的心思,隻深吸口氣壓著怒意說道:
“樓督主不必這般激怒老夫,老夫今夜過來,你該知道是為著什麼,我也不與樓督主和柳小娘子兜圈子,這次的事情陸家願意認栽,老夫隻問一句,柳小娘子要如何才肯撤回狀紙?”
陸崇遠沒去看樓鉞,怕被這閹人氣死,他隻是目光沉凝著落在柳棠悅身上。
“柳小娘子雖有樓督主庇護,也該明白若真與陸家撕扯,陸家丟臉你也好不到哪裡去,與其兩敗俱傷,不如大家各退一步。”
“陸家所欠你之物雖難奉還,但老夫願以其他東西加倍償還,你想要什麼也可以儘管開口,隻要你願意高抬貴手,陸家便欠你一個人情,將來柳小娘子若有所求,陸家絕不推辭。”
柳棠悅倒沒想到陸崇遠會這般直白說話,她輕歪著頭片刻,才開口:“我要什麼都可以?”
陸崇遠道:“是。”
“那我若讓陸執年跪在棠府門前,與我磕頭認錯呢?”
陸崇遠毫不猶豫:“可以。”
柳棠悅萬沒想到他這般乾脆,她忍不住挑眉看向一旁的陸肇:“陸郎令也沒意見?陸三郎君可是您親子。”
陸肇下顎緊繃,牙根都仿佛要咬碎了,他心疼陸執年,卻也更明白家族利益在前,隻忍著悲憤怒氣沉聲道:“隻要你答應撤回狀紙不再追究,三郎可以跪你。”
“嗤……”
柳棠悅眼見著那般高貴的陸家人居然為了自保,毫不猶豫就舍了陸執年。
那曾是陸家最為看重的子嗣,是他們引以為傲覺得誰都高攀不起的嫡出郎君,曾那般高傲自負的不可一世,如今卻說舍就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