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鉞依舊是一身緋色襴衫,衣袂長擺拂過門前階檻,陽光穿過院前石雕彎簷上的孔洞落在身上,襯的他側臉冷逸,可伸手扶著身前女娘時動作卻是輕緩,眉眼也是止不住的溫柔:“跑這麼快做什麼,當心摔了。”
柳棠悅腳下站穩,抓著他衣袖有些氣喘:“阿兄,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
他瞧了眼抓著袖口已經養好了許多的纖白手指,目光落在那半截露出的腕子上,視線一掃便收回,“不過是尋人晦氣,你該擔心旁人。”
柳棠悅皺眉:“我擔心旁人做什麼?”
他們又不是她的誰!
她仔仔細細打量著樓鉞,見他仿佛被逗笑似的閒適,臉上也不見半點勉強,她一直緊提著的心這才稍稍放鬆了下來,後麵跟過來的滄浪見狀戲謔著笑道:“女郎放心吧,督主隻是領著我們去抄了個家,能出什麼大事……”
“抄家?!”柳棠悅剛鬆下來那口氣又猛地提了起來。
見小姑娘震驚的眼睛都瞪圓,樓鉞橫了多嘴的滄浪一眼:“彆聽他胡說,就是帶人去陸家找點兒東西,起了些衝突而已。”
柳棠悅擔憂:“那他們可有為難阿兄?”
滄浪頓笑:“女郎未免太過偏心眼,怎麼不問問督主有沒有為難他們?”
他家督主惡名在外,誰提起不先貶損幾句,凡有衝突也說是他欺人在前,誰都覺得錯的那人肯定是督主,可是他們家女郎倒好,開口便覺得是督主受了委屈,這次彆說是滄浪,就連跟過來的縉雲也是忍不住沉默。
見棠悅被說的局促,樓鉞瞪了滄浪一眼:“就你話多?”
滄浪縮縮脖子。
樓鉞這才扭頭對著棠悅:“放心吧,本督從不會叫自己受了委屈,陸家也為難不了我。”
陽光落在柳棠悅臉上,晃得她下意識閉眼,樓鉞下意識伸手置於她額前替她遮光:“柳茹怎麼樣了?”
棠悅眼睫動了動:“沒什麼大礙,陸家的人也沒傷到她筋骨,隻是阿茹以前在柳家受的苛待讓她太過體弱,秦姊姊說要好生養著。”
“那就好好養,府裡什麼藥材都有,需要什麼就讓秦娘子去取,她知道放在何處。”
樓鉞對柳茹最初其實沒多少印象,偶有兩次相遇她也大多都隻是規規矩矩行個禮就匆匆跑掉,絕不與他獨處,他原以為是那小丫頭怕他,可是後來才發現她好像是在刻意避嫌,不僅僅是他,就連顧鶴蓮來時,柳茹也會故意避開。
她從不出現在不該她出現的地方,也絕不主動交好攀附那些對棠悅好的人,就連铖王妃那裡她也甚少去親近,那小姑娘隻守著自己的分寸,安安靜靜的做著棠悅的妹妹,而且平日裡看著那般膽小懦弱的女孩,卻能遇到危險不顧一切去救棠悅,樓鉞自然便也願意關照她幾分。
柳棠悅輕“嗯”了一聲,點點頭:“好。”
見她乖乖巧巧的樣子,樓鉞說道:“柳茹既然沒事,那你的傷呢,讓秦娘子看過沒有?”
柳棠悅怔了下,下意識就否認:“我沒……”唔。
後肩被輕捏了一下,柳棠悅頓時疼的悶哼了一聲,臉上都有些發白。
樓鉞見狀這才鬆開手改將手掌隔著衣物覆在她肩頭按壓了幾下,見她眉間舒展開來,一直輕聳著的肩頭也放鬆下來,這才朝著她說道:“雖然沒傷到骨頭,可也得上藥,要不然明天肩上該腫了,好幾日都消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