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濱從屏扇後麵繞出來時,外麵已經有下人送來了碳盆。
書房裡麵暖和了起來,張濱拿著帕子一邊擦手,一邊對著柳瑾修說道:“怎麼傻站在那裡,坐呀。”
柳瑾修聞言入座。
張濱扔了帕子將窗扇關上:“這鬼天氣凍得人心慌,也不知道這大雪什麼時候才能停,我從大魏回來的時候他們那邊也下著雪,往年可不見這樣,那邊頂多下個十天半月的就能停下來,今年居然還鬨了災。”
“那魏帝的登基大典就在這兩日,這雪要是停不下來鬨出大災搞不好還得有人趁亂說是他惹了天怒呢,他們大魏的人向來愛乾這些神神叨叨的事兒,不過說起這事兒我倒是想起來,你不過來我也想著明兒個再去找你來著。”
柳瑾修聽著他絮絮叨叨,原還在想著該怎麼開口讓張濱幫忙,下意識回了句:“找我?”
張濱點頭:“之前光顧著跟你敘舊,忘記給你一樣好東西了。”
他走到一旁彎腰佯作在一處箱子裡翻找,片刻取了個瓷瓶出來。
“我這次去大魏不是出了事,逃出來的時候受了點兒傷,當時命大遇見個神醫給我醫治,那人醫術極為厲害,我那般傷勢隻十來日就愈合,我便與他問了你的腿。”
柳瑾修下意識伸手摸向長袍蓋著的膝蓋,哪怕此時坐著時那裡也依舊刺疼。
張濱低聲道:“你先前傷了腿時間又耽擱的太久,想要完全治好已是不能,但我每每見你腿疼的厲害也是心焦,我問了那神醫可否讓你好受些,他便給了我一些藥丸子,隻說雖不能治愈卻也能讓你好受些。”
他將瓷瓶遞給柳瑾修:
“我讓人試過這藥,也驗過裡麵的東西,全是於身體有益的,雖不能讓你完全康複,可是止疼效用極強,而且無論是骨傷還是皮肉內傷,服用之後都能很快止了疼。”
“我之前就見你疼的厲害,你拿回去試試,若是藥效好我再讓人去多弄些回來,總能好受一些。”
柳瑾修摸著膝蓋的手收緊時,看著桌上瓷瓶隻覺心口酸澀。
當初國公府出事之後他被打傷了腿鎖拿下獄,在獄中傷勢拖延骨頭歪長,出獄之後便跛了腳,後來接連的事情讓他根本沒時間養傷,加上逃亡時接連受傷幾次垂死,至此便落下了腿疾。
平日裡他竭力挺直背脊走得慢些還瞧不太出來,可一旦走急了便會看出跛足。
北陵苦寒,入冬之後他的腿便一直疼痛不斷,白日裡還好一些,可每到夜裡就算熱敷吃藥也難以入睡,他沒想到張濱之前隻是瞧見他腿疼過兩次就記在了心上,還特意替他求了藥回來。
張濱見他不動連忙說道:“這藥我雖然試了,你也能再找人瞧瞧,等問過之後再……”
他話沒說完,就見柳瑾修直接拿了那瓷瓶,打開蓋子倒了一粒藥丸喂進自己嘴中。
“瑾修,你…”張濱怔愣。
柳瑾修端著茶水輔藥咽下去:“張大哥既然已經試過了,我何需再找人去試?”
“可是……”張濱說道:“畢竟是入口的東西,還是小心些好。”
柳瑾修笑起來:“旁人給的自然要小心,可是張大哥不一樣,當初要不是你救我,我早就已經是白骨一堆,又怎能活到現在?”
張濱聞言頓時道:“什麼救不救的,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那時我隻是隨手而為……”
“是是是,張大哥大發善心,湊巧撿到了我,是我福大命大碰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