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今天應當是她的大婚之日(2 / 2)







沈枯看著自己猝不及防被劃出血痕的手腕,下意識皺起眉頭。視線往下,女子心口的淡淡金光在滿屋子的灰黑濃霧中若隱若現,散發著不容忽視的震懾意味。

那是對陰氣的本能驅逐。

既然如此,那他就可以放心了,這些肮臟的東西不僅傷不了她,還會成為她的養分。

隻是自己這邊有點麻煩。沈枯看著血流不止的傷口,難得有些苦惱。

他歎了口氣,抬腿踹飛一隻趴在血滴上吸食的厲鬼,馬上又有新來的補上去,漸漸的,這屋裏雖然空無一人,但也總算是熱鬨起來了。

沈枯扯下一截阮桑枝的裙擺,隨手包紮好手腕,便幾個翻身上了屋頂,借著月光休養生息。

順便時刻關注著那人的氣息,可不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見閻王……至於為什麽要救那個人?

沈枯搜刮著這具身體貧瘠的記憶,一個含冤而死的冷宮太監,一個病入膏肓的高門貴女,實在是沒能發現半點線索。

他不喜歡那樣不受掌控的局麵,卻仍然保持著混亂複雜的思緒,直到天光乍破之際,才逃竄似的離開了這座仿佛會吃人的永和宮。

又活了一天。

阮桑枝有些疲憊的睜開眼,被透過窗戶紙的光芒刺的生疼。幾個呼吸間,茯苓就端著參茶走了過來,看上去氣色好了不少,仿佛昨日的生死一線都在夢中。

“郡主,趁熱喝了吧。”

茯苓眉目間難掩擔憂,卻還是故作輕鬆的道:“雖然不知道陛下什麽意思,但他還是挺看重郡主的,好東西可沒少往永和宮送呢。”

東西沒少送,人一次不來。

阮桑枝垂下眸子,隻當蕭洪山沒臉見她。畢竟哪有師兄給師妹的新婚禮物,是殺了她夫君全家的?

“不想喝。”

這並不是賭氣。阮桑枝明白活著才是一切的道理。但準確來說,她行將就木的原因並非是尋常病症,而是被陰邪鬼魅所傷,一般藥物起不了作用,那些違背天常法子她又不願意用,隻能慢慢養著。

“可郡主……誒?”茯苓驚喜的看著她,指尖已經搭在了手腕上,脈象雖依舊虛浮,但較往日要平穩許多:“老天有眼,真是太好了!”

阮桑枝看著她笑了笑,道:“茯苓真是小福星。”

“所以郡主要聽茯苓的話。”在養病這方麵,茯苓從不含糊,她端著參茶的碗又向阮桑枝湊了湊,湯匙裏的汁水恰到好處的穩當:“放心喝吧,不會很苦的。”

沒辦法,阮桑枝認命的張嘴,入口是苦中回甜,微微發澀的味道,淡到幾乎嚐不出來。

看著她一口一口咽下去,茯苓眼眉都舒緩開來:“郡主真厲害。”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阮桑枝順著說下去,卻見她著急的要跳起來:“呸呸呸,郡主福澤綿長,可不許說那個字。”

“砰——”

瓷碗還是被碰倒了,掉在地上成了碎片,茯苓嗷了一聲,嘟囔著什麽碎碎平安就往門外跑去。

阮桑枝看著沾在自己衣角的水漬,無奈的歎了口氣,卻瞥見一截斷裂的裙帶。

原來昨夜種種,並非做夢。

不過有違天常,必遭天譴,他為什麽要替自己承受這一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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