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2 / 2)

在水何方 一介行李 1746 字 8小時前






他暗生不平,明明才得團聚,她卻絲毫不顧他的意願,要為與己毫不相乾之事踏進險境。他一時不知說甚麽,默了半日才道:“有恩自當要報,隻是萬事要當心…你是我妹妹,我不想你涉險。”

十七諾諾應了,抬眼看他,昏黃光線下,他的輪廓未曾模糊,反而更加清晰分明,頜角曲線露出鋒銳,是少見的一副肅容。

她心頭微動,不由自主想撫平那道鋒銳。抬手觸到他下巴,輕輕撫了撫,“哥哥莫要生氣,我很快便回。”

他低頭看她,那道弧線隨之變動,不再似方才那樣醒目,漸漸化得柔潤,又變成平素溫雅模樣。他抬手在她手背輕拍了下,溫聲道:“待會再說,餓了罷,先去用飯。”

這幾日十七留在家中收拾行囊,此行不知要去多久,多帶些衣物總歸有備無患。既是要用右衛顧昀身份,所帶皆是男子用物,本就做了七年男子,拾掇起來輕車熟路。

魏儲依值上事情似乎更多,每日入夜方回,與她說不上幾句話,又去書房秉燭忙碌。

出發前一日,她正在室中懸掛腰間佩劍,門外有腳步聲傳來,她扭頭看去,愣了下,麵上露出訝色,“哥哥怎麽回來了?”

此時正是上值時辰,他竟然一身官袍出現在自家院裏,豈不令人驚訝。

他也有些錯愕,目光落在她身上,許久未出一言。家裏出現一個黒黢黢的少年郎,少年郎頭發高束腦後,身著暗青色勁服,不僅麵容與案上白玉盤形成強烈比對,就連兩隻纖手,以及露出的一點腕部也是黑的。好在麵容上算俊俏,不至於無處下眼。

他看著她,雖然方才她已出聲,卻還是要確認一番,“可是十七?”

十七難為情地點點頭,“是不是太醜陋,嚇到了哥哥?”

魏儲依走上前,在她臉上輕輕擦拭,發現黑色並非塗於其上,就好似膚色本就是如此。他頓時更驚詫,不覺拉起她手細細探究。

在公主府做右衛顧昀時,本來不必如此喬裝,此行都是朝廷命官,難免有獨具慧眼之人,少不得要裝扮得沒有原來影子。十七解說道:“是用一種藥草洗覆,再用另一種藥草便可洗淨。”

本來白淨嬌嫩的姑娘,忽然變成這副模樣,他一時難以接受,拉她左看看又看看,大感痛惜,“是不是…覆著重了些。”他在地處陽光猛烈的蒼狼山七載,見過很多那裏的百姓,常年在外勞作之人,膚色便是黑黝黝的,但比之十七現在模樣,尚不及她十之一二,就算要掩蓋本來麵目,仍是過甚。

十七低頭看看自己漆黑的手,“以前在折衝府要比現在白一些…”他的手修長白皙,與她的相比,膚色分明,差異甚大,仿佛有無形的界限,要把她與他隔開。她有些沮喪,小聲道:“不如我再洗一洗。”

魏儲依欣然同意,急匆匆換去官服,親去灶廚幫她溫水。一時她重新梳洗,果然煥然一新,仍是個膚色稍黑的少年郎,卻比先前要更自然。

真正的顧昀生前是上合士卒,久經校場苦練,定然不如城中人一般白皙,若不知十七底細者,很難對其性別起疑。

十七也很滿意,見他身著常服,不似要再出門模樣,又問他因何早歸。

魏儲依遞給她佩劍,笑道:“猜猜看。”見她猜不出,溫和笑笑,“此行西陵…哥哥與你同去。”

十七不由瞪大雙目。魏儲依挑挑眉,得逞一般笑了起來。

佩劍回到她手裏多了一條劍穗,紅絲編就,精致美觀。她捋了又捋,看向他,幾度欲言又止。

魏儲依拍拍她頭,“不必多問,也不必阻我,不管前路如何,哥哥都與你並肩而行。”

曆代帝王集權都隻徐徐圖之,而不敢立即付出行動。誰也想不到,一場天災便使受封者主動辭讓,而皇帝不僅未有任何損失,還被天下人盛讚。

也的的確確是明君,不僅朝政上廣納眾諫,分辨利弊以取其優,就是充公的封地,也定要分屬各政,派朝臣一同前往料理。西陵城一行,便由工部戶部同往,禦史台監管視事,禦史大夫齊戎任監察禦史,可謂清正嚴明得緊。工部本由侍郎前往,然忽遇侍郎染疾臥榻,便在四郎中裏選出一人,涉及皇親宗族,並非甚麽好差事,幾郎互相推諉,未有願行者。逢魏儲依主動請纓,這差事便落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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