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1 / 2)

在水何方 一介行李 1682 字 4小時前






黃口小兒之言並未引出太大動靜,倒是他的滿身狼狽唬走了眾人。最後小蕭恒被打折一條腿,閉室臥榻三月有餘。

在他能走動後,第二個對他不好的侍從死去,這回是誤食了劇毒,繼而第三個被鬼怪嚇死…連續數人死去,影響到蕭父仕途,於是蕭父發誓要處死這個逆子。此時蕭母愛子之情蘇醒,以命威脅阻撓,蕭父不為所動,最後蕭母請來遠在上陽的蕭子昂夫婦,這才把這個滿是暴戾的小小人帶離了蕭家。

蕭子昂隻留下一句話:“吾已與爾早就斷絕父子之情,爾與恒兒亦然,終是我蕭家祖宗不佑,乃至親情如此淡薄。”

蕭恒一直介懷父母為何寧願爭吵一生,也不願和離放過彼此。幼時隻當那二人有何隱疾,長大後才慢慢參悟。其母族可提攜蕭父加官進爵,其父族亦可為其外家仕途添磚加瓦,兩族唇齒相依,唇亡齒寒,自然要維護關係,比如蕭父妾室中便有三人同來自其外祖一族。到頭來,蕭母才是可憐人,年輕時痛失長子,不被母家庇護,不被夫君喜愛,在外要撐起蕭家門麵,在內還要與眾妾爭風吃醋。所以母親對他的傷害似乎有可以諒解的理由,於是在父母親往上陽求他回家時,他見蕭母疚心疾首毒誓懺悔,終是軟了心腸。

不過他並未真心原諒雙親。

人生在世,有的傷痛永遠無法抹除。

他能回都城,全賴祖父的開導:“留在上陽至多做個城防小卒,你想為將征戰沙場之夢永遠無法實現。倘若上合一行後你依然堅持初心,那便回都城去罷,想法子升到宮城守衛,如此才有機會征往戰場。”

小蕭恒曾親眼目睹小十七與兄長分別的慘狀,他的心被那場景深深震撼。祖父和他說:“世間的親人未必都如你父母那樣寡情,多的是魏家兄妹這樣互相疼惜愛護之人。你有不慈雙親並非你的錯,往後你長大了可創建一個自己想要的家。”

於是蕭恒的心在接納祖父母後,又接納了小十七。

小蕭恒遇到小十七時還是個八九歲的小胖子,打不過她,還愛哭鼻子,但是他講義氣,時時陪在她身旁,要幫她一道尋回她的哥哥。在滿是男子的折衝府,以一己之力為她創造一方安全角落,助她隱藏女子身份,助她去尋分別多年的兄長…

今日的蕭恒是世家公子,紈絝又執拗,模樣性情跟幼時那個小胖子判若兩人。然而,十七知道,他一直是他,從未改變…

魏儲依淨手親做兩道菜肴,見蕭恒失魂落魄望著虛空,不由想起方才聽到的話,蕭恒說“惹了爹娘不快,回家沒有飯吃”,他斂去情緒,舉箸親自為其布菜,語調也頗溫緩,“多用些,廚裏還有。”

蕭恒放碗停箸,眸裏閃著淚光,聲音哽塞,“多謝…魏兄…”

雨季如約而至。一場豪雨後,各方疾厲徹底消散。

瘟疫起自南城某個村落,再由一村迅速蔓延四方,最後在都城集市人流密集之地徹底爆發。齊春華送客往來過市,便因此受害。

齊家大約是都城最早染疫那波人,一府上下十二口因染重疾而沒了性命。待都城四門重新開啟,齊家得聖命重新安葬齊老夫人,魏儲依便再入齊府,一連數日未歸。

諸事了去,齊戎留下魏儲依敘話。

才方入座,齊戎起身再拜而禮。

魏儲依忙扶起他,口呼,“萬萬使不得,使不得。”

齊戎腰背佝僂,華發叢生,麵容寫滿憔悴。一場疾厲讓他從腳步生風的壯年,迅速成為垂暮老人。

他由魏儲依攙扶入座,萬分愧疚,“我從他處得知魏郎染疫險丟性命,想來是受小女連累…老夫萬死難辭其咎,還有何顏麵麵對司空。”

魏儲依說非也,“疫病豈會分人而染,齊姑娘亦無端受到牽連,何過之有?”

齊戎感激地又拜,“若城中百姓亦有魏郎心胸,小女亡故後也不會背負惡毒罵名。”

此事魏儲依從肖燕那裏聽說一二。有人傳疾疫由齊家貴客帶至齊家,再由齊春華帶入集市,於是釀成大禍。因疫痛失親友或流離失所之人,將罪過推至一個姑娘身上,甚至圍攻齊府晝夜責罵不息,最後還是皇帝派人驅逐責難者,這才還了齊府安寧。

大疫之下人心惶惶,存活於世的很多經曆了大悲痛,那團陰影籠罩多日,情緒無有紓解,於是有人趁機撒潑,以讓生離死別有了背禍之人。

魏儲依理解圍攻者苦楚,但對此舉並不認同。疾疫無眼,會由各種途徑襲染人眾,若非惡意傳散,又豈是某一個人的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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