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1 / 2)

在水何方 一介行李 1614 字 4小時前






今日祭夏,又有祁國使臣朝見,他身穿具服,大紅的顏色,交襟圍裳,腰佩玉綬,每行一步環佩相扣作響。那時出門匆忙官帽落在了室裏,等候其間怕錯過她而不敢回去拿來,好在已出官署,融入昏暗中並不招搖,倒也不算大事。此時他玉冠束發,一盼一顧風華萬千。十七第一次見他著禮服,不禁看了又看。

兩人在深巷並行,他靠近她,輕輕牽起她的手,借衣袖掩映,外頭看不出甚麽。

“在看甚麽…”他偏頭看她,笑了笑,“這身衣服不好看麽?”

十七搖搖頭,由衷讚歎,“好看…就好似大婚一般。”說完愣住了,默默垂眸,緊抿唇角。

魏儲依也愣了愣,緊緊捏住她指,望著她說:“你今日這身衣裳也好看,碧翠的顏色,與夏日很相宜…”微微一頓,別過頭去,聲音愈輕,“而且…也肖似婚服…”

他側臉輪廓柔和異常,在霞光下如醉酒般醺紅。她呆呆看他半晌,又低頭看看自己衣衫,唇角露出笑意,眉眼彎彎,明媚如天邊新月,極是開懷。

魏儲依轉過臉看她,乍然止住腳步,傾身擁住她,手輕輕拍撫她腦後。

巷口人來人往,有人探頭望進來,隻見兩道暗影糾纏一起,不由重嗤一聲“世風日下”。這個擁抱因此一瞬而分開,他以手低唇咳了聲,拍拍她頭,重新牽起她的手,與她一起走向巷口露出的七彩霞光裏。

十七頭腦昏沉,仿佛一腳踏入雲端,到處霧蒙蒙地,身心飄在其上,溫暖而恍惚。又似沉溺夢中,一個繁花似錦的夢,完滿得一輩子不願醒來。

她手腳遲鈍,被他牽引前行,眼望前方那片絢麗,祈盼狹隘之外是更廣闊的天地。

天地較之窄巷確寬廣許多,前方便是西河,河堤上一排桶粗的垂柳延伸至遠方,晚霞中像一頂頂巨型營帳,迎風而立,“沙沙”作響。人也更多了,竟有識得魏儲依之人,又驚又喜走上前,恭敬禮了禮,笑與他寒暄。偶然看見他身旁的十七,點點頭算是招呼。

十七才記起鬆開他的手,迅速向斜側挪開一步。

工部侍郎並不關心她是誰,他似乎有正事稟報長官,見有外人,猶猶豫豫三緘其口。

十七便先行幾步,與之拉開一段距離,留後頭的二人慢行議事。

侍郎提起徐羊吾。徐羊吾之事說大可大,說小可小,但是皇帝親自過問,又著三司理事,意圖立重法追責,以便後世安和,此事便不會輕易了結。魏儲依雖位列三公,然司空之爵不過是個空銜,他仍在工部主事,平素佐帝並不涉及刑法,若因他事遭刑,於他而言搭救個人輕而易舉,然此事刑法滯後,天下無數雙眼睛盯著,反而不易。

此事涉及律法德行,無法辨得詳細。徐羊吾是否有罪,罪責如何,都當別論…魏儲依鞍前馬後勞碌,隻想徐家一家團聚。

侍郎低訴此事進展,魏儲依側耳聆聽,視線卻落在前方之人身上。直到侍郎轉而說起旁的事,他淡淡掃之一眼,眉目間逐漸泛起冷色。

侍郎並未察覺,笑著說:“太尉似有意將其愛女許配司空大人,今日還與陛下提起,我正好在旁聽得清楚。”

魏儲依聲色淡淡,“莫要胡言,平白汙了人家姑娘清白。”

侍郎前後左右看看,此時暮降,四周黯淡,可視範圍不過丈許,且並無人往來,隻在前頭有一人,隔得不遠不近,斷然聽不到二人說話,但還是壓低聲音,“司空大人若與太尉結成姻親,隻怕陛下未必願意看到。不過太尉年邁,早有讓賢的心思,若太尉當真隱退,陛下即使不願,也不會讓老臣心生嫌隙,多半會促成喜事。其實也好,太尉愛女定是個知書達理的好女子,司空大人有佳人伴側,也是美事一樁。”

話沒有錯,朝堂各派需相互製衡,若三公變成一家,豈不是天下都變成了他們的。皇帝長了七竅玲瓏心,諸事都看得清楚,禦下也自有一套法子。

魏儲依笑笑,“姻緣天定,不可強求。”他仍看著前頭之人,似乎對這等“美事”並不上心。

侍郎這才認真打量前方那人,方才一眼沒看清長相,此時見其裝飾華美,知其必不是尋常家的女兒。他沒見過十七,暗中觀察長官神情,長官看向她時似乎與看別人不同,原來隻知其就要娶了齊家姑娘,私下並未聽說身旁還有旁的人,這一刻若有所悟,“前方娘子便是前幾日來官署尋司空大人的女子罷?是尚書恩師陸先生的愛女麽,與尚書站在一起,真真檀郎謝女,珠聯璧合,讓人心生豔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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