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1 / 2)

在水何方 一介行李 1703 字 4小時前






魏荷緊跟魏儲依,預備苦口婆心勸說一番,見他忽然停下,正要開口時,他又匆匆大步向前去了,她這才發覺前院一片嘈雜,轉過彎角,就見自家兒子正與一女子撕扯一樣東西,有兩個丫鬟站在一旁,並未上前拉架,隻一味低聲勸說著。

魏荷忙上前護住細伢,同時也看清那女子樣貌,卻一時沒認出是誰,直到魏儲依走到女子身旁,低聲喚她十七,這才與多年前那個僅一麵之緣的小小嬰孩聯係起來。

當年那個嬰孩已長大成人,身量比這院裏的女子都高,卻在欺負她才十一歲的兒子,當下沉不住氣,不覺提高聲音,“是十七麽,我是小依姑母。”

十七聞言才打量眼前這個中年女子,又看眼被她護在身後的細伢,她從魏儲依身側走出,低低喚了聲,“姑母。”

魏荷撫拍兒子後背,“細伢還是個孩子,若做了甚麽惹到你,你別和他計較,回頭我再說他。”

十七漠然不語。魏儲依輕聲問她:“發生了甚麽?”

紅梅抱同葉站在一旁,聞言連忙接話說:“我才去給小同葉取糕點,不知小娘子何時回來的,也不知怎的與小郎君吵了起來。小同葉被唬得大哭,瞧,眼睛都哭腫了。”

同葉掙開紅梅,口中喚著“大哥哥”,邁開小腿跑向魏儲依,跑了幾步停下來,怯怯望眼十七,扭頭跑到魏荷身前,“哇”地一聲嚎啕大哭。

“她搶哥哥布偶。”同葉向大人嚎哭告狀,“我還看見她打我哥哥。”

魏荷一把拽出細伢,上上下下仔細查看,抹淚問道:“打了哪裏?告訴娘她打了你哪裏?”

細伢悶聲不說話。同葉哭聲更甚,從魏荷身後露出半個頭,哽咽喚魏儲依,“大哥哥,我怕。”

魏儲依拍拍十七肩頭,走到同葉身前,俯身和聲說:“十七是姊姊,莫怕。”

十七冷眼望著幾人,淡淡道:“我並未動手打人。”

陸清婉從後院趕了過來,紅梅攙扶她到廊下坐下,她手裏撥弄火盆,望著這頭不住冷笑,“細伢和同葉都是稚子,小娘子也和他們一般計較!這麽小的孩子,哪裏經得住大人打。”

十七一默,聲音已然冷下,“我未曾打人。”

魏荷憤憤指責細伢,“我不是說過這裏不比自己家,讓你老實規矩些,莫要翻東動西,你怎不聽話,招惹她做甚麽?”

魏儲依眉頭微蹙,直起身回到十七身前,“姑母這是說得甚麽話。”再輕聲詢問十七:“究竟怎麽回事?”

十七看他一眼,又垂下頭,“他奪我布偶,我隻想叫他還給我。”

細伢忽然指她大聲叫道:“你打了我!你是野孩子,不是舅舅親女兒!你是野孩子!”

十七一怔,“你說甚麽?”她一步步上前,聲色極冷,“看來你真當欠打。”

細伢連連後縮,魏荷擋住他,哭道:“小依,送我娘幾個回去罷,這裏是待不得了。”

魏儲依上前拉住十七,十七掙開他,依然看著細伢,“我的東西你為何不問自取?”她麵若寒霜,一字一字說:“還給我。”

眼看她就要挨到細伢,魏荷用力推開她,厲聲喝問:“你要做甚麽?我還在這,你要打他就先打我,當真反了天了不成!”

見有人撐腰,細伢梗脖子叫嚷,“野孩子,你就是野孩子,你爹娘生下你就扔了你,你是沒人要的野雜種…”

“住口!”魏儲依喝住了他,聲調已然冷肅,“誰教你這些話的?”

此刻他就像個活閻王,麵目恐怖溫潤不再,目光刀子一樣刺過來,似乎下一瞬就要殺人放火。細伢後退兩步,忽然放聲嚎哭。

魏荷連聲尖叫,忙將細伢護到懷裏,“小依!他還是個孩子,你唬他做甚麽?”她撫摸兒子的小臉,為其辯解,“再說他也沒有說錯,她十七不就是你爹娘從外頭抱回家的麽。”

魏儲依攥緊手指,低低喝道:“夠了,天色晚了,姑母去右舍歇著罷。”

這個兄長竟然也敢呼喝母親,明明前一刻還歡聲笑語地話家常,他是大官,還有甚麽是他不敢做的。細伢愈發害怕,瑟縮著往魏荷懷裏鑽。

魏荷心疼地摟住細伢,崩潰泣道:“你爹娘若知道你為了外人反欺自家人,該有多傷心。”她忽而怒目看向十七,“你還不知道麽,你現在有的一切都不該是你的!那年嫂嫂腹裏孩兒保不住,去上陽城求醫,孩子沒救回來,倒是碰見了被人扔掉的女嬰。嫂嫂正為失子痛苦,覺你有緣把你從野狼口中救了回來,難道你不是野孩子麽。也難怪你不肖,一個女子整日在男子堆裏廝混,還能好到哪裏去,說不定這性子就像生你的親爹娘。”

魏儲依連連叫住魏荷未果,驀然回頭,見十七麵龐隱在暗影裏,隻露出下巴鋒銳的弧線。他心猛地一跳,想到她身旁去,想拍拍她頭,想把她抱進懷裏,然而腳卻如了生根般定在那,喉頭也一片澀痛,竟然一時失了言語。

“你方才說得是誰?”十七看向魏荷,“我?”

他掙脫苦澀,終於開口,“並非如此,十七…”他看向魏荷近乎哀求道:“姑母莫要再胡言,十七是我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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