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2 / 2)

在水何方 一介行李 1639 字 7小時前






青雨馬車啟動,他探出腦袋,又換了副神色,向遠方之人正色叮囑,“魏先生,大將軍就交給你了,若有一日你負了她,我一定回來搶走她…”

魏儲依沒有應答,他已站了一會,頭上身上落滿霜雪,臉色也蒼白得厲害,遠遠看去仿若一根凍僵的竹。

十七牽馬走來,一陣風過,發絲遮蓋臉畔,瞧不到她神情,隻聽到她冰冷的聲音,“回營。”她隻說了兩字,翻身上馬頭也不回地去了。

自此一連數日不見大將軍身影,簡野尋不到人到主營向主簿牢騷,“青雨離開大將軍便這樣傷心,竟扔下這一營將士不管不顧。大將軍不在北境關,也不在城中府裏,主簿可知他去了哪裏?”

魏儲依翻閱案牘的手一頓,垂眸說:“將軍忙碌,許是在各處巡防。”

簡野見左右無人,湊近前意有所指,“先生與大將軍到哪一步了,那青雨都已走了,先生可要把握住機會。”

魏儲依繼續處理公文,聞言笑了笑,“左將軍說笑了。”

簡野癱坐茵墊上,手指圈繞發尾,“當我看不出來麽,先生滿眼都是大將軍,大將軍對先生也似乎與眾不同。要知道這裏是邊境,時時要沙場征戰的,今日活著明日也許就見閻王去了,既然郎郎有意,又何必在意世俗眼光,不若就在一起算了。”腦裏靈光閃動,開始為他出謀劃策,“青雨離開,大將軍正是失意之時,先生趁此良機多多主動出擊,日子長久,何愁攻破不得大將軍心防。我知大將軍喜愛那匹名叫 ‘紅衣’的戰馬,先生可常常去喂之養之,若 ‘紅衣’肯與先生親近,大將軍見了必會對先生另眼相待。”

那 ‘紅衣’古怪的緊,除了大將軍,旁人若要靠近,撩起後蹄可讓人骨頭斷裂。喂馬的小卒與之相處數載,才堪堪肯讓刷洗馬背,但也要手腳麻利,若有一點拖拉,它就起了性子,又是幾日不肯讓人近前。’紅衣’肯讓親近之人,大將軍也會刮目相看,比如那個喂馬卒,大將軍每回碰見不僅和聲悅色,甚至與之談論起 ‘紅衣’的瑣碎,一說就是大半日。

簡野分析得頭頭是道,越說越覺可行,正自得意,忽聽一聲咳聲,他當即閉嘴端坐,向進來之人禮了禮,立即就要抱頭逃竄。

十七叫住他,吩咐幾句操練兵馬事宜,又匆匆出門去了。

已是深夜,魏儲依出主營回到下處,遠方校場喊聲震天,他立足聽了會,拿了換洗衣衫去浴房梳洗。滿營隻有三間浴房,將士需錯時輪換沐浴,於是整日都有熱湯。他不習慣與眾同洗,每日要趁深夜無人才去。

二月天尚無暖意,日日狂風驟雪。那日城外他本受寒,服了許郎中開的藥草也不甚頂用,這兩日頭重腳輕,才洗浴畢,頭上還是濕淋淋的,被風一吹喉中癢痛,咳了幾聲便再止不住。他摸索到水壺,不顧水冰,一連飲下數盞,勉強壓下咳意,然而才動一動,便又開始捂唇咳喘。

房屋年久失修,被風雪侵襲再難支撐,中央梁木彎折,隨他咳聲振動,屋頂開始散落塵土,忽然一聲脆響木撐斷裂,蕩在半空搖搖晃晃,眼看就要砸落下來。

他愣了會,上前要將房梁下方的被褥扯到邊緣,然而手上無力,幾次拖拽未得成功,隻得暫時放棄,才要去門口添加碳火,忽然門被推開,隨著門扇發出響動,身後“轟隆”一聲,屋梁徹底塌落下來。

十七半夜觀兵馬操練,記起要去北境關與定王商議戰事,將校場交給左右副將,自己先回營理清各地大小布防。路過僻處一座黑漆漆的屋舍,聽見裏頭有人一陣陣壓抑地咳喘,不由沉下麵色,抬手推門入內,與他正正四目相對,未及說話便被聲響打斷,眼睜睜看著塵土四揚,梁木砸斷床榻,濺落了一地木屑。

她臉色更加難看,看他說:“先生一直住在這裏?”小吏明明說主簿住處一切妥當,在營深處清淨又安全,她苦於忙碌未來親自過目,未想竟是這種地方。

大將軍忽然出現,他一時愣住,方才沐浴,身上隻著裏衣,因方才拉拽被褥衣帶鬆散,現出一點胸膛,幾道疤痕便也露了出來。他不動聲色拉上衣襟,嗓音咳得有些啞,“這麽晚了,將軍才回營麽。”

她視線從他胸膛挪開,側身繞入內裏,借門外火把探看四周,越看眸色越發陰沉,再次看向他,似乎帶了審視意味。他頭發以木簪束在頭頂,發髻已被冰凍,身體遇寒發散白霧,襯得臉比屋外的雪還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