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衍低笑,又點了點頭,“好。”</P>
他如今不想解除婚約,以後也不想。</P>
眼見天色暗了下來,安華錦對顧輕衍擺手,“午睡也就罷了,若是我留你住在府中,明日陛下就能綁著我們成親。天色晚了,你早些回去歇著?”</P>
顧輕衍頷首,在安家老宅破天荒地待了一天,他是該回去了。</P>
孫伯笑嗬嗬地送顧輕衍出府,在大門口看著顧輕衍上車後問,“七公子,您明日還會早些來嗎?”</P>
“嗯。”顧輕衍點頭,“還是與今日一樣,一早來陪小郡主用早膳。”</P>
孫伯放心了,“好嘞,那老奴讓廚房從明早起按照您列的單子準備早中晚膳,您慢走。”</P>
“好。”顧輕衍笑著點頭。</P>
孫伯目送顧輕衍的馬車走遠,關上了大門,依舊樂嗬嗬地許久收不住笑。</P>
真沒想到,顧七公子與小郡主相處的這般好,在這京中,這些年,他也聽了不少關於顧輕衍的傳言,大多數人說他溫和知禮,才華滿腹,驚才豔豔,是顧家最出眾的子孫,滿京城甚至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來。但也有少數人說,顧七公子雖看著溫和,不好接近,站的太高,如高山白雪,在這京城裡,與他相識的人無數,未曾聽說他看低過誰,但也沒有太親近特彆交好過誰。</P>
如今他接觸了顧七公子一日,覺得不管旁人怎麼說,顧七公子在小郡主麵前,可真是親近的。一日裡,他看過他無數次笑,都是對著小郡主的。</P>
安華錦在顧輕衍離開後,沐浴洗漱完,躺去了床上,一時睡不著,便琢磨著與顧輕衍相處這一日的點滴。琢磨了一通,有些想笑。</P>
顧七公子大約從來沒有見過她這樣的人,明明記著仇,卻把所有糖都給他吃,為他挑魚刺。以他的心思城府,大約迷惑的很。</P>
其實,她也沒彆的想法。</P>
安華錦打了個哈欠,翻了個身很快就睡了。</P>
顧輕衍出了安家老宅,回到顧家,踏入家門,唇齒間似乎還有魚味鮮香。他今天晚上吃的魚,都是安華錦親手挑的魚刺,就跟她一股腦地將兜裡的糖塊都給了他一樣,他也沒想到她竟然能夠給他挑魚刺,且挑了那麼多,也沒嫌煩。</P>
哪怕心裡仍記著三年前的仇,但卻不惱恨以對,反而對他極好。</P>
相處了一日,他忽然覺得看不懂她,她就像一團霧一樣,吹散了,也看不清。</P>
越是看不清,他越是想要看清。</P>
青墨一路跟隨著顧輕衍,憋到家門口,才小聲開口,“公子,您是真想娶小郡主嗎?”</P>
顧輕衍停住腳步,回頭看著青墨,“嗯?”</P>
青墨又將話說了一遍,小心翼翼地觀察顧輕衍麵色。</P>
顧輕衍笑了笑,“自然是想娶的。”</P>
青墨瞧著他,心裡驚駭於公子真的想娶,一時間沒了話。連他都覺得小郡主與顧家門楣格格不入,公子不會不知,但還是想娶,那……</P>
顧輕衍知道他想什麼,轉過身繼續向前走,邁進顧家的大門,走在古樸的宅院裡,踏著光滑的青玉石磚,感受著偌大的宅院,住了數百人,卻安靜的如沒住人一般,各處都亮著燈,偶爾有小廝婢女遇到他,連聲都不出地規規矩矩行禮,等著他走過,再去忙彆的事情。</P>
這就是顧家,天剛黑,便不見絲毫熱鬨人氣了。</P>
哪怕是白天,也不怎麼喧鬨,他更是從來沒見過姐妹們在府中踢毽子打鬨玩耍,不是躲在房裡繡花,就是由師傅們教授琴棋書畫課業,年歲大一點兒出了學的到了說親的年紀,由長輩帶著出去參加京中夫人們的宴會走動。</P>
京中內外各大府邸都爭相想求娶顧家的女兒,顧家的女兒與顧家子弟一樣人人稱頌。</P>
人人提到顧家,都帶著豔羨。</P>
以前,他從沒覺得有哪裡不好,如今,在安家老宅生活了一日,他終究體會了幾分。</P>
至親也至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