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宸瞧著她,也不自覺地直了直腰板。</P>
過了一會兒,他又忍不住了,壓低聲音說,“顧輕衍呢?我還以為他會陪著你來。”</P>
“他來做什麼?”安華錦語氣平靜,“太妃又沒為他擋災。”</P>
也……對!</P>
楚宸盯著她理所當然的的模樣,想著雖然這話說的對,但也不對,她不會是舍不得讓顧輕衍來陪著她受苦吧?</P>
這心思一起,怎麼也壓不住了,他又壓低聲音說,“你是他未婚妻,他不應該陪著你嗎?”</P>
安華錦眼皮不抬,“你也說了是未婚妻,又不是真的妻,陪什麼陪?”</P>
楚宸:“……”</P>
這話聽著讓人莫名舒服。</P>
他不多想了,小聲說,“小丫頭,長夜漫漫,我們倆聊天吧?”</P>
“聊什麼?”安華錦這回倒沒有不給麵子,畢竟她也想聊,尤其是想知道天牢裡關著的忘梭招了嗎?楚宸昨日可是又跟著刑部、大理寺的人審了一日的案子。</P>
楚宸眼珠子轉了轉,風花雪月自然不能在一個死人棺材前聊,不合適,他隻能聊安華錦感興趣的事兒,“大昭寺那個主廚呢?還在安家老宅呢?你用他做飯了嗎?”</P>
安華錦不感興趣這個,不說話。</P>
楚宸懂了,這是沒聊對,立即又換了話題,“昨日我與江雲弈一起帶著人抓了方遠,這和尚笨死了,半夜逃走,自己滑坡,掉下山去摔了個昏迷不醒。大昭寺的住持說不知道他閉關的暗室有密道,哼,我才懶得一個個抓著審,將住持長老執事們都一股腦地抓了,關進了刑部天牢。”</P>
安華錦無語片刻,“做的好。”</P>
不是那和尚笨,是他自己不知道顧輕衍的人動作快,故意讓他撿了個現成的。</P>
“那忘梭本來死活不說,但見著了方遠和大昭寺的一眾和尚,終於挺不住招了。”楚宸見她接話,顯然對這個感興趣,倒也不吝嗇不保密地與她說起來。反正,這個事兒也沒什麼不可說的,案子審出來,早晚要公布出去。</P>
“招了什麼?”安華錦就想知道這個。</P>
“他先說受方遠指使,後來方遠醒來對他臭罵了一頓,氣的要殺他,他又改口,說是受了誠太妃指使。胡言亂語一通。到底對他用了刑,他才招了有用的。說出了自己的身份,是十八年前兵部尚書的孫子。”</P>
安華錦點頭。</P>
當年劫糧案,除了押送糧草的人都被人殺了,也牽連了兵部對軍餉護送不利,兵部尚書被推到了午門外斬首,其餘兵部的一應官員處決的,罷官的,下場都不好,兵部尚書家裡的男丁被流放三千裡,女眷沒入掖庭。</P>
據說,流放途中染了瘟疫,兵部尚書家的男丁都死絕了。沒想到,還有活著的。</P>
“當年流放時,陛下有明確旨意,在他有生之年,兵部尚書家的男丁永遠不能從苦寒之地出來。也正是因此,他雖然待在京城,但隻能藏在大昭寺,不敢暴露身份,但不知怎的,還是被人知道了他的身份,於是,他受人威脅,要他做事兒。”</P>
“什麼人威脅他?”</P>
“他說出了一個人名,是三皇子的一名幕僚,叫許承。”楚宸道。</P>
安華錦眯了眯眼睛,“已經抓了那名幕僚?”</P>
“我們去時,那名幕僚不在家中,也不在三皇子府,失蹤了。但即便如此,三皇子也嚇壞了,進宮對陛下聲淚俱下的哭訴,說他沒有指使人做這件事兒,那幕僚如今失蹤,他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兒。請陛下徹查,他是被冤枉的。”</P>
“陛下如何說?”安華錦笑笑。</P>
“陛下讓三皇子回府,下令封了三皇子府,任何人不得見三皇子,三皇子府內的任何人也不得外出,等候查清他的嫌疑。同時下令追查許承的蹤跡。”</P>
安華錦點頭。</P>
許承失蹤,並不奇怪,顧輕衍既然先一步拿了方遠從他的口中早問出了許承的名字,就不會容許人捷足先登。要審,也是他暗中先審出個所以然來,然後再將人放出去。</P>
所以,毫無疑問,這個人目前應該在顧輕衍的手裡。</P>
“那方遠呢?交代了什麼?”</P>
“方遠交代的可不少。他倒是痛快,大約是知道大勢已去,所以,為了免受皮肉之苦,該說的都說了。”楚宸頓了一下,“他的供詞,我先呈遞給了陛下,陛下過目後,才給了刑部和大理寺記錄在案。最有用的是,交代了他當年的身份,以及劫糧案的幕後,還有一點兒疑惑之處。陛下看了,也是雷霆大怒。這回是真的病倒了。”</P>
安華錦懂了,無非是方遠關於張宰輔那個猜疑,陛下想必也想起來了有這樁舊時事兒。虧他器重張宰輔,委任重職,高官厚祿,且也看重二皇子,如今想必心裡在嘔血。</P>
哪怕沒有確鑿證據,但帝王懷疑的種子一旦埋下,那就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