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手邊沒打人的東西,一把奪過了張公公的佛塵,扔了出去,打中了兩個人,但仍沒解氣,當堂將犯的罪極重的幾個人推出了午門外斬首,其餘的人當朝罷了官,押入了刑部天牢。</P>
獲罪極重的人斬首後,又命人去抄家,但這還算是從輕發落的,因為依據他們犯的罪,合該誅九族。皇帝沒牽連九族,這是仁慈了。</P>
若是都牽連九族,那京城內外,怕是血流成河。</P>
於是,這一日,楚宸帶著人追捕張宰輔的家眷,早朝上,皇帝拿下了一小半人,從重罪到輕罪,當朝發落,重罪斬首、抄家、男丁發配、女眷沒入掖庭,輕罪,罷官、免職、貶黜,最輕者,不累極家眷親朋。</P>
滿滿當當的朝堂,一日下去,空了一小半。</P>
有人覺得天塌了哭死,有人覺得慶幸沒與張宰輔同流合汙,還有一部分人看到了機會,這空出的一小半位置,得趕緊的提拔自己人上來添補上。</P>
朝堂最不缺的就是能擠上來的人。</P>
賀瀾帶著人一夜之間將安家老宅裡裡外外清洗收拾了個乾淨,再看不到一絲血跡,也聞不到一絲血腥味。因那活口已招供,這些屍體都直接焚了,也沒落下什麼痕跡。</P>
清早,安華錦睡醒後,打開房門,聞到外麵的空氣都是清新的,心情很好。</P>
她倚著門框,看著院外一株株紅楓,如今剛四月,距離秋天還遠,枝葉一片蔥綠。她想著不知等到秋天時,她是否已經回南陽了。</P>
顧輕衍來時,便見安華錦倚著門框若有所思的模樣,素緞衣裙,少女臉龐白皙,安靜的很,如一幅畫一般。</P>
他腳步停住,站在門口瞧著她。</P>
人人提起安小郡主,都是張揚囂張厲害的性子,就是他所見,也是生動活潑好動沒正行的模樣,可是她也有嫻靜安靜雅靜的時候,比如現在。</P>
清早剛冒頭的陽光斜斜照下,打在她身上,淺淡安寧,他腦中一下子跳出“美好”這個詞。</P>
安華錦若有所覺,轉頭,便看到顧輕衍站在院門口,他一身天青錦緞,如玉竹而立,迎著朝霞,落下斑斑點點光華。不知想到了什麼,他嘴角含笑,眉眼溫柔。她揚了揚眉,沒說話。</P>
顧輕衍打住心思,緩步走近,來到屋簷下,笑問,“昨日回來睡的可還好?”</P>
“嗯,好。”安華錦也覺得奇了怪了,自從入京,她還真就沒再驚夢,驚夢之症似乎好了。</P>
也許是陳太醫的藥方子管了用,也許她真是因為身邊有了解鈴人。</P>
“一夜沒睡?”安華錦瞧著他眉眼隱約透著幾分疲憊。</P>
“睡了片刻。”顧輕衍跟著安華錦進了畫堂,簡略地將昨夜她離開皇宮後,陛下召了幾名老臣與他一起商議之事說了,又說他婉拒了陛下的旨意,出宮後私下去做了些事情,天剛亮時,稍微休息了片刻,便來陪她用早膳了。</P>
“陛下讓你與朝中重臣一起管張宰輔的案子,對你來說,是好事兒。為何推拒?”安華錦猜測,“你說出宮後私下去做了些事情,是與這個有關?難道是明麵上婉拒了陛下的旨意,是想暗中動手,在不被人關注的情形下往空出的位置上推你的人?”</P>
“嗯。”顧輕衍微笑,“我本身已夠讓人矚目,太過鋒芒畢露,不是好事兒。”</P>
他的家世才華,以及兼挑翰林院與吏部雙職,已足夠行走都帶個太陽,再過鋒芒,的確容易烤焦自己。</P>
安華錦盯著顧輕衍,目光犀利起來,“顧家素來秉承明哲保身,安穩立世,不結黨營私,也不背後謀求什麼。你如今與顧家行事作風截然相反,是想求什麼?”</P>
若不是以圖謀反,那有什麼是讓顧七公子背後做這許多謀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