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伯先一步挑開簾子,請楚硯進來。</P>
楚硯邁進門檻,一眼便看見了抱著湯婆子坐在桌前的安華錦,她整個人幾乎趴在桌子上,臉色蒼白,精神不濟,看起來柔弱無力,很是孱弱,他皺眉,素來淡漠的臉上多了絲關心,“昨夜聽聞你叫了陳太醫,母後得了風聲,今日問明情況,不放心你,讓我帶了致仕的前太醫院院首李功檀研製的止痛丸給你。”</P>
安華錦眨眨眼睛。</P>
也就是說,她來葵水,驚動了姑姑?而姑姑驚動了她這位七表兄?</P>
她耳根子有些燒,但還是麵不改色地點頭,裝作不是事兒地說,“多謝姑姑了,也多謝七表兄特意送來。其實你派個人來就行了。”</P>
“母後不放心,讓我親眼看看你,除了給你送止痛丸,還給你送個人。”楚硯坐下身,“安家老宅沒有妥帖的教養嬤嬤,往日也就罷了,如今你身子不適,有人妥帖侍候才是最打緊的。”</P>
安華錦在人來的時候已經料到了,但還是不想要,宮裡的人是那麼好要的嗎?留下就送不走了。</P>
她堅決地說,“我不要,我不需要人侍候。”</P>
楚硯毫不意外她拒絕,“知道你會推拒,所以我才親自來了。這人你必須留下。”</P>
“哪有什麼必須?在南陽時,我身邊也不需要人侍候。”</P>
“南陽是南陽,京城是京城。”楚硯眉眼攸地淩厲,盯著她,“你彆以為我不知道昨夜顧輕衍留在這裡照顧了你一晚上。”</P>
安華錦:“……”</P>
誰說安家老宅密不透風的?這麼十幾個人,閒話也能傳得出去?</P>
她正了神色,對上楚硯淩厲的眉眼,眯起眼睛,“七表兄是怎麼知道的?難道你在安家老宅放了你的暗樁?”</P>
若是如此,不管是誰,哪怕是最老最老的人,她也要拔了。</P>
“沒有。”楚硯沉聲說,“昨夜你還在曲香河,沒回來,他便派了人去陳太醫家裡請了陳太醫,我從陳太醫那裡得到消息,便讓人盯著些。暗衛稟告,陳太醫離開後,他一直沒離開,今早才離開。”</P>
安華錦繃起臉,“七表兄好關心我啊。”</P>
楚硯疾言厲色,“自從出了毒茶案刺殺案,驚動了外祖父,他在給我書信中,讓我盯著你些。你與顧輕衍雖有婚約,但還未大婚,他這般留宿,不合禮數,你胡鬨也就罷了,他難道不是明白人?如今竟然跟著你一起胡鬨。你既然不想嫁給他,如今不要教養嬤嬤,難道隻想與他暗中廝混不成?”</P>
誰要與他暗中廝混了?</P>
這話雖然說的不對,但她確實隻想維持現狀,做個未婚夫妻。</P>
安華錦不懼楚硯眼中厲色,雲淡風輕地說,“七表兄,我想與他如何,爺爺管不了,你更管不了。說句不怕風大閃了舌頭的大話,陛下也管不了。所以,止痛丸我留下,人你帶走。”</P>
楚硯麵上湧上盛怒,“油鹽不進。你是女兒家,毀了名聲,吃虧的是你。你若是不想我管,你最好現在就拉上他去父皇麵前,說你們即刻大婚。也免得……”</P>
他攸地頓住,後麵的話又吞了回去。</P>
“免得什麼?”安華錦似笑非笑地故意問,“免得陛下給七表兄你施壓?打你的主意,想讓你娶我?免得陛下想方設法動心思使手段琢磨著怎麼毀了我們的婚?”</P>
楚硯麵沉如水。</P>
安華錦笑,“陛下如何對你,是你的事兒,你承受什麼,也是你的事兒,至於我與顧輕衍如何,是我的事兒,我如何打算,也是我的事兒。七表兄,你不要把你的想法強加於我。我樂意維持與顧輕衍的婚約,就是樂意。我不樂意更近一步,也不樂意後退一步,都是我的事兒。你如何,與我不太相關,我如何,也不太與你相關。彆仗著你是姑姑的兒子,就對我指手畫腳。”</P>
楚硯臉顯而易見地黑了。</P>
安華錦臉上依舊笑著,“彆以為二皇子死了,三皇子勢弱了,擋在你麵前的沒有大山了,七表兄,你要懂,會咬人的狗不會叫。張揚的都倒台了,你未必就前途一片坦蕩了,陛下正值春秋鼎盛,其餘皇子們如今風頭都不如你,如今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你的身上,但這才真正是你開始謹慎之時。我奉勸你,你要做的事情多了去了,彆把眼睛和時間盯在我身上。”</P>
楚硯眼底黑雲翻滾,“所以,說了半天,我的話,你一句不聽了?”</P>
安華錦笑容淺淡,“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P>
“你最好知道。”楚硯騰地站起身,惱怒地拂袖而去。</P>
孫伯在門口瞧著心驚膽戰,見楚硯離開,他立即進了屋,“小郡主……”</P>
安華錦擺手,氣走了楚硯,她絲毫不在意,“藥丸留下,那個嬤嬤送出去,讓他帶走。”</P>
孫伯點頭,在這安家老宅裡,他自然是聽小郡主的,於是依照安華錦命令,留下了止痛藥,將那名宮裡的嬤嬤送了出去。</P>
楚硯黑著臉將人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