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夥計驚豔於今日來八方客棧包了一處獨立院落的客人,一個賽著一個的俊俏,很是養眼。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公子小姐,風采氣度,那是頂頂不一般。</P>
安華錦吩咐後,他立即帶著人抬了大桶的溫水,樂嗬嗬地放去了房間。</P>
安華錦見他空手追來,青墨也空著手,對青墨吩咐,“給你家公子去成衣鋪子買一身衣服。他愛乾淨,沐浴後,總要換新的。”</P>
青墨點點頭,立即去了。</P>
走出這八方客棧,他渾身上下都輕鬆的不行,想著他該怎麼評價安小郡主呢,真是出乎意料的好,與公子發了這麼大的脾氣,但出京後,還是留在這裡等著公子。這一路而來,他都不太敢想象,她若是不等著,公子這麼一路追下去,會不會真追去南陽?</P>
還真是說不定的事兒。</P>
他很快找了清平鎮一家最大的成衣鋪子,照著顧輕衍平時穿的尺寸,裡外買了一身最好的最貴的衣裳,帶著回了八方客棧。</P>
顧輕衍沐浴後,換了青墨新買回來的衣裳,一身清爽,乾乾淨淨地出了房門。</P>
安華錦依舊坐在院中等著他,見他出來,抬眼看去,顧大人又恢複了一直以來的模樣,從頭到腳,清華淺淺,溫潤如玉。</P>
她揚起笑臉,這個人怎麼這麼招人喜歡呢,以至於,她再氣,也忍不住心軟。</P>
顧輕衍見她臉上都是笑,他也不覺地露出笑意,緩步走到她麵前,坐下身。</P>
“吃瓜!”安華錦遞給他一塊蜜瓜。</P>
顧輕衍伸手接過,一口一口吃掉。</P>
安華錦托著下巴看著他,問,“好吃嗎?”</P>
“嗯。”</P>
安華錦見他慢慢地吃完一塊,問,“還要嗎?”</P>
顧輕衍搖搖頭,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抬眼看她,“不走好嗎?”</P>
安華錦眨眨眼睛,笑嘻嘻,“你要留我啊?”</P>
“嗯。”</P>
安華錦見他神色認真,她真有些舍不得了,但還是搖頭,“京中除了你外,每日讓我待著十分沒意思,而你如今升任吏部尚書後,未來三個月,要忙著今秋三年一屆的官員考核,每日也沒閒功夫理會我,不如我回南陽,還能練練兵,做些彆的事情。”</P>
顧輕衍收起笑,“你回南陽,除了練兵,還有什麼彆的事情?”</P>
“可做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安華錦掰著手指頭一一數給他,“軍營裡士兵每逢換季,就要換一茬新衣,一應所用,月月檢查,一季一大查大換。還有軍務,自從三年前,爺爺將糧草軍餉之事交給我,見我做的不錯,兩年前,一應軍中事務,也都推給了我管。我進京時,將沈遠之抓了頂替我。他喜歡操練兵馬,對公務之事,很是厭煩,如今我來京一個半月了,他指不定怎麼心煩的快受不了了呢。”</P>
顧輕衍眸光動了動,沒說話。</P>
“他若是心煩的不行,怕是該派人一日一封信,催我回去了。如今乾脆不必等他催,我回去就是了。”安華錦解釋給顧輕衍,理由一大堆,“你知道我爺爺身體不好,我也不太放心他,另外,我現在回南陽,陛下也不必日日盯著你我了。天高皇帝遠,他想不起來我,也不會時時琢磨著怎麼才能讓你我取消婚約了。”</P>
顧輕衍沉默。</P>
安華錦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取笑,“顧輕衍,英雄氣短,兒女情長,你不是這樣的人啊。當真很舍不得我?”</P>
顧輕衍抿唇,身子向後一靠,靠了個空,這才想起來,院中這凳子是圓凳,沒靠背,他隻能坐直了身子,揉揉眉心,溫聲說,“是真舍不得。”</P>
若是擱以前,他也不會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落到這步田地。他至今仍舊能想起八年前他爺爺從宮裡回來,把他叫到書房,有點兒難以啟齒地告訴他,給他訂了個未婚妻,南陽王府的小郡主,他當時一聽,惱火極了,一個月沒理爺爺。</P>
三年前,他初見她,小姑娘麵容姣好,有幾分靈氣勁兒,但也過於初生牛犢不怕虎,膽子大的很,在人生地不熟的京城,什麼人都敢跟蹤,什麼地方都敢闖,麵對他,刀劍架在脖子上,不帶一個“怕”字,竟然還會調戲人。</P>
彼時,他冷情淡然,知道她是他的未婚妻,沒什麼情緒,心無波動,故而喂了她百殺散利用她來攔楚宸。</P>
後來,他終究念著二人婚約,去而複返,暗中看著她,楚宸那時已躺在了地上,再無還手之力,她那般情況下,仍然留著一絲理智,不想殺人,便左右手雙劍自己與自己打,直到發揮完最後一絲藥性,他心微微起了絲波瀾。</P>
大概也就是那絲波瀾,使得他後來每回接到老南陽王書信時,都會認真拜讀。</P>
興趣是一點點積攢的,積攢了三年,直到她進京,直到相處到今日,已積少成多,水滿為患,他清楚地一步一步看著自己淪陷的心甘情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