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點頭。</P>
安華錦坐下身,示意安平也坐下,“顧輕期他們呢?被沈遠之帶去了軍營?”</P>
“是,沈小將軍將人都帶去了軍營。”</P>
安華錦問,“我從武試會選出來的這十個人,可有哪個有不妥之處?”</P>
“目前還沒有,這些人各有所長,沈小將軍誇小郡主您眼光毒辣。這些人來了南陽軍,如虎添翼,顧九公子說這些人多數在家中都不受重視,因世家們都重文輕武,他們若是留在家族,聽家中安排,沒什麼出頭之日,如今來了南陽軍,才能展現自己,大放異彩,不必受家族鉗製安排,有出頭之日。”</P>
安華錦點頭,“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還是需要派人暗中盯好了,不要小看世家們的掌控欲,這些人能被家族推選出來參加武試會,可不是為了給我南陽軍送人才的,背後都想要有利益可求。但我即便知道,還是收了這些人,就是覺得,有人才送上門,不要白不要,他們背後的家族,不管背地裡打算什麼,人入了我的口袋裡,就是我說了算,他們想都不要想。”</P>
“是,我會派人盯緊。”安平聞言鄭重地點頭。</P>
“最近南齊和南梁,可有什麼動靜?”安華錦又問。</P>
“沒有。”</P>
安華錦若有所思,“南齊和南梁,至今沒有動靜,想必就是在謀最大的動靜。陛下要殺我的消息,如今估計也傳到南齊和南梁去了,我就不信,他們還能坐得住。”</P>
“也許,南齊和南梁在等。”安平猜測。</P>
安華錦頷首,“沒錯,應該就是在等,等一個機會。如今對於他們來說,這個機會就是快來了。更何況,陛下要殺我,不會善罷甘休的,他喜歡花似玉不假,但若說單純地為了花似玉,對我動這麼大的殺機,倒也不儘然。我本來心裡隱約有一個猜測,如今因為殺了花似玉,這個猜測也算是被我證實了。”</P>
“小郡主,什麼猜測?”</P>
安華錦打開折子,漫不經心地說,“陛下應該早就對我動了殺心。”</P>
安平一驚,“怎麼會?您的身份……陛下不是一直很看重嗎?”</P>
安華錦笑,“對啊,是看重,陛下沒見到我之前,也許還沒動殺心,但是今年自從見到我之後,尤其是,因為我,張宰輔案事發之後,陛下覺得我這個性子,不可控,他若是控製我,怕是掌控不了,人最不喜歡自己掌控不了的東西,一國之君的陛下,本就多疑,更不喜歡自己掌控不了的人,所以,我今年第二次進京後,他愈發地想要掌控我,宮宴上,所做的算計手段,讓我嫁給七表兄楚硯,做他的兒媳婦,做皇家人,這個決定,大約是他覺得不用殺我,不用惹出大麻煩,和平解決的最好的決定,與其說是王岸知從中出了力,不如說他那等聰明的人,看出了陛下的心思,因勢利導,借此獲得他的信任罷了。但我果然不受他控製,不止如此,還撓了他一爪子,這一爪子,就是撓他的心口,打他的臉麵,如此一來,他徹底放棄掌控我,要將我殺了,才安心。”</P>
安平倒吸了一口涼氣,臉色微變,“原來是這樣。”</P>
安華錦點頭,“這天下,也許很多人都會覺得是陛下昏聵了,為了女色,不管不顧了,著實糊塗,我開始,也覺得,後來細想之下,覺得不儘然。我從小學運兵之道兵謀之術,但也學禦人之術用人之道,如今細細推算來看,陛下的心思,藏的很深,八九不離十。”</P>
安平看著安華錦,她臉色平靜,他心海一時激湧也慢慢平靜下來,“您昨日和今日,都未曾與老王爺說分明吧?”</P>
安華錦搖頭,“爺爺年紀大了,受不得刺激,若是知道陛下連我一個女兒家都容不下,非要掌控在手心,想,他不得難受的飯都吃不香了?覺都睡不著了?”</P>
安平想了想,搖搖頭。</P>
“他忠君為國一輩子,到老了,就想我有個安穩的歸宿,在爺爺的心裡,安家背負的這個包袱太久了,如今放下也沒關係,也算是解脫了,他疼愛我,怕是很有些後悔自小將我帶在軍中教導,將我教導成了堪比男兒非要將守家衛國的責任抗在肩上信念,但那時,他哪裡知道,八年前玉雪嶺之戰,我父兄皆埋骨沙場了呢?若我父兄活著,我上馬打仗,下馬紅妝,什麼樣都沒關係,但如今,安家隻剩下我一個人了,他百年之後,到底不想把這個包袱讓我一個女兒家繼續背負著,可是,偏偏,我自小耳濡目染,所學所行,都是守護南陽軍,我能放得下嗎?不能!”</P>
安華錦笑了一下,“所以,上一次從京城回來南陽,爺爺看出我的心思信念後,書信試探了陛下,陛下自然不準許,何況,我又不是一個聽話的,不好掌控的人有太多變數。如今,不是陛下殺了我,就是……”</P>
她說著,頓了頓,“大楚換一個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