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嬤嬤看著麵前安靜的少女,她將她從小帶大,自是知道她的脾性。
隻是這幾天來,姑娘似乎變了許多,變得突然不愛笑了,也沒有之前好動了。
那眉目之間雖還存留著一些尚未褪去的稚氣,但眼波卻是一片雪亮清澈,帶著她以前從未見過的波瀾不驚的寧靜。
或許......是長大了吧!
張嬤嬤想著。
隻是,不知是該感到欣慰還是擔憂。
不過性子越安靜平和,就越叫人不好琢磨,這倒是件好事。
張嬤嬤退下後,沈德寧又在廊下站了許久。
這光崇帝在位三十二年,子嗣單薄,隻育有三子,偏皇嫡子早夭。
餘下的,恒王謝必安,生母低微,被失去皇嫡子的皇後撫養,視若己出。
宸王謝靖成,生母早逝,自幼體弱,深得光崇帝喜愛,明裡暗裡都有扶持他的意思。
如今是光崇二十九年,離光崇帝病逝還有三年,眼下正是他二人鬥得如火如荼之時。
隨後沈德寧在廊下又站了有一盞茶的功夫,就見外院的管事披著蓑衣從院外快步走了進來。
“二小姐,馬車已經架好了,隨時可以出發。”說罷擦一把被雨水縱橫的臉。
張媽媽聞聲從裡屋出來,抬頭看了看從夜裡就一直下到現在的雨,有些不放心的說道:“這山路泥濘本就難行,又下了這麼久的雨,隻怕更加不好走。咱們要不要再等等,等雨勢小點兒會好些?”
“不妨事的,路上慢些便是。這路來來回回咱們都是走慣了的,嬤嬤儘管放心。”張嬤嬤話音剛落,那管事的就緊忙開口,一副大可放心的肯定模樣。
沈德寧好脾氣的笑笑,沒有說話,張嬤嬤卻是不悅的皺了皺眉。主子尚未開口,哪裡輪得到他說話。
但見沈德寧毫不在意的樣子當下也不好發作,隻想著這雨一時半會也是停不了的,這萬一路上有個什麼好歹可如何是好。
隨即又勸道:“雨大路滑,還是小心些的好。晚點無所謂,姑娘的安全重要,還是等雨小些了再走吧。”
沈德寧聽著有些猶豫的蹙了眉:
“出來的時候就同祖母說好了今日早些回去,若是晚了她又該擔心了。”
張嬤嬤聞言也不好再說什麼,老太爺和老爺都去了南邊代陛下巡鹽,如今世道又有些不太平,早些回去也是好的。
可這心裡始終有些不踏實,當著外人的麵她也不好一再的反駁,隻望著沈德寧欲言又止。
沈德寧見狀沉吟片刻,朝著張嬤嬤微微一笑說道:“嬤嬤若是還不放心,就去同管事的一道再檢查一遍車架吧。要是沒什麼問題,咱們就準備出發,再晚祖母該擔心了。”
張嬤嬤聞言一愣,好端端的怎的讓她去檢查車架?
可還等她反應過來,那管事的又率先開口說道:”二小姐儘管放心,這車馬小的裡裡外外都已經檢查過了的,保證萬無一失。”管事的聽到沈德寧要檢查車架臉色變了變,急忙開口阻攔。
沈德寧卻是沒有理會,將他的動作儘收眼底,不動聲色的對著還沒回過神來的張嬤嬤又說道:“嬤嬤還是去看看吧,檢查仔細了,尤其是車軸車咕嚕這些地方彆被這連天的雨水泡壞了。”
“不用!”那管事的幾乎是失聲喊叫出來的,見眾人都疑惑的瞧了過來又很快鎮靜下來,彎著腰,陪著笑臉道:“這等小事,豈敢勞煩嬤嬤親自動手。二小姐儘管放心,小的身家性命都在府裡,萬不敢拿主子的安全開玩笑。”說罷又擦一把滿是雨水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