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日為夜紫歌診脈的醫仙,已經告訴了他夜紫歌的身體狀態,本就是病危虛弱,可是後來她又在雪地裡大醉,險些就救不回來了。那日他緊緊抱著她,生怕自己一撒手,她就消失不見了。
可是夜紫歌的身子,恐怕已然撐不了多久了。在她生命最後的一段時光裡,她依舊不肯給他,哪怕是一星半點的希望。
“紫歌,你能不能像從前那樣助我,我們一起闖秘境,一起修行,好不好?”子虛真人的眼裡含著乞求,他緊緊的握住夜紫歌的雙手,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的唇,生怕那張嘴裡又說出什麼讓他絕望的話來。
夜紫歌不著痕跡的抽出自己的手,微微俯身朝子虛真人行了一禮:“紫歌感念真人恩德,隻是太晚了,紫歌有些乏了,想回去歇著了。”
子虛真人神色僵住。
他知道他輸了,又一次輸的一敗塗地,他待她再好,在她心裡,也抵不過那個將她欺辱得遍體鱗傷的人。
子虛真人疲憊的拍拍手,絲竹聲頓時停了,燈籠被大雪打濕,裡頭的燭火被雪蓋滅了七七八八,桃林又出現歸於黑暗,再看不到剛才的那種歡欣鼓舞的灼灼顏色。
“紫歌,你可有什麼話想同我說嗎?”
夜紫歌轉身,沒有絲毫留戀:“紫歌已死,如今已無枝可攀折,真人實在不必再執著於一個將死之人。你還活千萬年,何必為我……”
子虛真人靜靜的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悲涼地嗤笑一聲,像是用儘了最後的力氣。
一晃眼,夜紫歌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見。他站在雪地裡大笑起來,笑出了眼淚,笑的幾乎震落了一樹的雪花。
他喃喃低語道:“子虛真人啊子虛真人,你真是可笑又可悲。”
他沒告訴夜紫歌的是,當年為了得到她,他絞儘腦汁在天道雷劫中布下陣法,算計要毀去玄真那樣的勁敵。玄真也真的成了廢人!
眼見就要成功,那早就將他忘了個一乾二淨的夜紫歌卻求上門來。
那也是個雪天,她素衣單薄,凍得發抖,但是仍然倔強的求他救救她心尖上的玄真。
他怎麼就答應了呢。
可是她說,真人若是願意救救玄真一命,讓紫歌做什麼紫歌都答應。
他做那一切本就是為了得到她,可當時,怎麼就一時心軟應了她,放了她心心念念的那個人呢?
籌謀算計了那麼久,卻還能功虧一簣讓他再次崛起?
可能是夜紫歌凍得慘白的一張臉,還可能是她跪在雪裡的堅決。
他早就知道,自己對她終究是狠不下心的。跪在雪地裡的夜紫歌脊背挺得筆直,讓他莫名其妙想起是那個女修溫柔地看著他說——
“修行不易,總有迷路的時候,彆怕,我會幫你的。”
他的所有的籌謀算計,在她的一個眼神、一聲哀求中,悉數崩塌。
“你騙人,紫歌……”子虛真人淒然地笑著,他的眼淚也一滴滴掉落在雪地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