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醒來,眼還未開,就聽聞一陣滴答滴答的雨聲。
她睜開眼,便看到男人站在窗前打電話,完全不畏懼微寒的春意,隻圍著一條浴巾,留給她一個寬闊健碩的背影。
背對著她打電話的男人耳聞床上的動靜,轉身過來,對上她委屈的小臉。
新月別過臉不想看他。
傅琛交待兩聲後掛了機,走過來坐到床邊。
“要不要起來吃東西?”
她不應他,他也不在意,伸手就拉蓋在她身上的被子。
新月眼淚一下就出來了。
“一大早哭什麽?”
他看著她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有些好笑,就沒見過這麽愛哭的小哭包。
“你怎麽這樣?你怎麽可以這樣?”
她握著拳頭就往他身上砸,誰知一開口聲音便是啞啞的。
她打得無力,哭得愈發厲害了。
傅琛握住她的手,看著她哭紅的眼,眼底水光瀲灩,睫毛上他還沾著淚珠,看起來楚楚可憐的模樣.
他伸出手指,沾去那顆淚,心情極好地調侃她:“怎麽就這麽愛哭呢,恩……”
“你混蛋……”
見她哭個不停,傅琛漸漸地就明白了,將她抱入懷中,手掌有些陌生地替她拭淚
“我當是什麽了不起的大事呢。有了大不了生下來,又不會虧待你。”
“我不要。”
新月又哭。
這人說得真是輕易。
傅生要養十個孩子都沒問題,但是她不願。
“行了,不願跟我生孩子,等會我找個醫生給你配點的藥。”他無奈。
哭久了,眼淚疼,新月想睡卻怎麽也睡不著。
他抱著她去洗漱,端了幾樣精致的早點過來給她。
新月沒胃口吃東西,吃了半碗粥後就不想動了。
“不合胃口?”他問。
她搖頭,放下調羹。
“十一點有個會,我先送你回去。”他起身,去穿剛讓人送過來的衣物。
“傅生,我可以自己回去,不麻煩你了。”
聽聞她過於客氣的話,他打領帶的手頓了下,轉身過來
“你不會是以為,這一次完了就完了吧?”
新月睜著一雙還眨著紅的眼瞪他。
他一邊打著領帶一邊走過來,坐到她身邊,慢條斯理道:“若是對你沒興趣的話……”
“傅生,我也說過不止一次,我……”她話未講完,被他按住了唇。
“我這人,對自己感興趣的人或事,就一定不會輕易罷休。做人別太傻。跟著我,我絕對不會虧待你。”
“跟你?能跟多久?一年半載之後等著你厭了煩了,再丟棄嗎?”
“做人要自信一點。”他摸了摸她軟綿綿的耳垂,“說不定你能成為那個呆在我身邊最久的女人呢,對不對?”
做人要自信一點。
新月聽到這句話又想哭。
對他朦朧的仰慕之意就是從這一句話開始的。
那一日,好友的訂婚禮上,她穿著精美的禮服,如同童話裏中了魔法誤入王宮的灰姑娘,茫然無措地站在奢華而喜氣洋洋的客廳,不敢亂動一步。
“衫靚,人更靚,女孩子應該自信一些。”
他從身側走來,直言不諱地告訴她,她很靚麗,要自信一些。
“好了,不哭了。”他剛拭掉她臉上的淚,另一波又滾下來,真是沒碰到過這麽愛哭的,小時候的傅時奕都沒她愛哭。
“怎麽說你才好?做人得通透一點,不要去苛求一些不實在的東西。”
“例如說感情跟婚姻?”她睜著一雙紅通通的眼看他。
“實話跟你說,我一向都不喜歡家庭的束縛。若非必要我也不會結婚。很多人,就算是擁有婚姻也未必就開心幸福,婚姻也不是天長地久的東西,對不對?在自己有限的資源裏過得開心才是最重要的。你可能覺得我送你銀行卡,房子是在侮辱你,但你要知道,有形的東西握在手裏才是最實在的。”
真的不可否認,他回答問題非常的實在。
但是身為一個女人,在這漫長的一生又怎麽可能會不想擁有一份屬於自己的幸福歸宿呢?
“傅生,你有鍾意過人嗎?”
她吸了吸鼻子。
見她冷靜許多,他笑了下:“按照你們小女生的要求來講,應該是沒有的。”
“照你的話來說,你也不鍾意我。為什麽一定要我跟你?”
還是那句話,傅生完全不缺女人。
“講過了,做人要自信,不要那麽妄自菲薄。男人對一個自己沒興趣的女人是硬不起來的。”正經不過三秒鍾,他又開始耍流氓。
抬腕看了下時間,拍拍她的臉:“好了,如果還不想回家,那就多休息一會兒。我要去公司了。我說過的話,好好考慮清楚。”
他走了。
房間裏隻剩她一個人。
來會所接傅琛的是新月的父親。
“寧叔,有沒有考慮退休?”
車子駛出會所門口時,後座的傅琛開口。
既然想養著人家女兒,雖然不及婚嫁的程度,但她的家人也算是跟他關係匪淺,他理應要照顧到。
讓他再給自己開車,怎麽樣都說不過去。
開車的寧父一聽,很是震驚。
“傅生是不是覺得我車開得不好還是哪裏有問題?”
“不用緊張,你車開得很好。”
“那傅生何出此言?”
“我是覺得你兒子、女兒都長大了,該享享福了。再講,你腰不大好,長期開車也有影響,對不對?”
“傅心你對我有心囉!”寧父感歎一聲。“不過我身體沒什麽大問題,阿傑還在國外讀書,新月現在又沒工作,未到享受的時候呢。”
“要不然,給你換個崗位?或者可以跟陳叔一起投資開餐廳。”
陳叔,就是介紹寧父給傅琛開車的老友,去年退休後自己投資開了家餐廳,聽說還挺紅火的,準備開分店。
寧父笑:“我就隻會開車呢,生意也不會做,傅生若不是覺得我車開得不好,真的不用費心了。”
“沒有,你開得很好。不過,若是你有心的話,不妨考慮我的建議。”
話,他也不好講得太白。
實在不行,到時再想別的法子。
新月昏昏沉沉睡了大半天,手機響時才醒來。
電話是寧俊傑打過來的,律師已經將他跟傅時奕保釋出去了,讓她放心。
放心?她放了這個心,那個心又提。
“你到底怎麽回事?傅時奕怎麽又跟你在一起?你們到底搞什麽搞到警察局?”
她微閉著眼,按著隱隱發疼的額頭。
“阿奕他跟朋友來費城玩,順便叫我出去聚聚,吸的是他幾個朋友而已。”
寧俊傑言簡意駭地解釋,怕姐姐追問更多,他索性反問她
“你是不是不舒服?講話聲音這麽怪的?”
新月清了清喉嚨:“沒事,昨晚沒睡好而已。”
“姐,你有沒有再跟傅叔……”
“行了,你沒事就好。記得跟傅時奕保持距離,我喉嚨有點難受,先去喝水,有事再call我。”
她掛了機。
姐弟倆在一些事情上麵都極有默契地對對方有所保留。
新月撐著酸軟的身子起來準備下床,便聽聞門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