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嬑腦子裡一片空白,眼前一陣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前世駟馬失控後,她和紅苓驚慌亂叫,躲在車廂裡抱團在一起,後來陳大殺馬跳車,馬車的速度慢了下來,本來是可以獲救的,可是他們太倒黴,前麵是一處山坡,如果不跳車,就要連車帶人一起滾下山坡。
危急關頭,紅苓將馬車裡的毯子裹在她身上綁緊,她被紅苓從馬車上推下去,身體沿著山坡滾落,尖硬的碎石碾過她的身軀,身骨俱碎,摔斷的腿鑽心一般的疼……
“小心!”一道身影飛撲上前。
下一瞬,砸落的身子被裹進了一堵寬厚的胸膛裡,一隻厚實的大掌護住她的後腦袋。
沈昭嬑驚呼一聲,猛然閉上眼睛,下意識攀住對方的肩膀,一連滾了好幾個圈兒,終於停下來了。
唔!
唇間忽地一軟。
沈昭嬑驚魂未定,僵著身子不敢動,過了片刻,空白的大腦終於回了神兒,確定自己墜馬時被人所救,現在已經沒事了。
她緩緩睜開眼睛。
兩唇相貼。
等等,她方才碰到柔軟,竟然是是是……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沈昭嬑心慌意亂,連忙偏頭躲開,根本不敢去看男人的表情。
“可有受傷?”男人嗓音嘶啞,目光落在她嬌豔的唇上。
唇間仿佛還殘留著一絲猝不及防的香軟。
沈昭嬑下意識搖頭,又聽他聲音似乎有些耳熟,忍不住轉頭看他。
眼前是一張足以顛倒眾生的臉。
他山眉墨染,逶迤入鬢,鳳眼流長,狹長如刀,鼻若懸膽,筆直高翹。
薄唇生得尤其漂亮,唇弓含珠,豐潤飽滿,並不顯涼薄,雖怒時而似笑,即笑時而有情,不怒不笑時,又仙又欲,光是瞧一眼,便不禁讓人臉紅心跳,心生遐思。
沈昭嬑瞳孔猛縮,滿眼震駭。
竟然是……
齊雍!
這時,齊雍還不是臨朝攝政,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攝政王”,也不是被西域諸國奉若神明的“天可汗”。
他還是陛下親封的“齊王”。
齊雍是當今皇上的胞弟,今上基登之時,內有太後專權,外有外戚亂政,以至於大權旁落,朝局動亂不堪。
年僅十三歲的齊雍,為了助陛下收攏兵權,平定朝局,執掌了先皇留下的玄甲軍。
從此南征北戰未有敗績。
齊雍暴戾嗜殺,凡玄甲軍所到之處,無不是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滿朝上下無不懼怕他。
兩年前,遠在西北地區的金山鐵勒部,率軍攻打河西。
年僅十九歲的齊雍奉旨北伐,大破鐵勒部主力軍,鐵勒部眾將士倉惶逃遁,齊雍帶兵乘勝追擊至金山。
鐵勒部俯首稱臣,獻上降書。
齊雍卻公然撕毀降書,否決了朝中議和的決議,一意孤行滅了鐵勒部,並在鐵勒部大肆屠戮。
大軍北至金山,西抵瀚海,大肆滌蕩鐵勒部餘孽,封狼居胥。
橫霸一時的鐵勒部,徹底消失在曆史的洪流。
齊雍也落下了暴戾恣睢,殘暴不仁、活閻王、人屠等諸多惡名。
……
前世,沈昭嬑滾下山坡時,摔斷了腿,疼得昏迷過去,再次醒來時,她已經回到了鎮北侯府。
爹爹說,是好心的路人經過時,在山中發現了她,派人將她送回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