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打聽來消息,告知錦氏。
錦氏端著茶盞的手腕一軟,手中的茶盞碎裂,你說……什麼
婆子愈發輕聲,聲音裡帶著些後怕:大夫直接灌藥下去,生了兩個時辰才生下來……已經是個死胎了……聽說是個男孩……院裡的婆子說喬氏還傷了身子,今後怕不能再侍寢了。王爺因喬氏落水流產,還打死了喬氏的一個貼身丫鬟……
錦氏盯著地上碎裂開、鋒利的瓷片,身子晃了下,臉色青白,看著就要倒下般。
婆子連聲低呼:側妃——姑娘!
錦氏猛地扭過頭,迫切地一聲聲確認:錦家的那對父女都死了是嗎!死人便不會再開口了是嗎!
婆子心疼地順著她的後背,是,是,姑娘。
錦氏低聲呢喃,垂下眼瞼時,眼稍層層疊疊的皺紋刺目:
死了就好……死了……當年垚娘的事王爺就永遠都不會知道……我也不會落得喬氏那樣淒慘的下場……
婆子複又低聲安慰許久。
錦氏逐漸平複心情,讓婆子服侍自己脫簪去向王爺請罪。在王爺離京期間,府中各個門上的冊子都送到她院中過目,王爺今夜才回院子,胎像一向安穩的喬氏忽然‘落水’,旁人可以察覺不出,但她身為掌事的側妃,卻不能不察覺出來。
她必須要去向王爺請罪。
才能撇清自己故意瞞而不報的意圖。
飛花堂內。
殿內歌舞升平,舞姬歌姬正賣力擺弄著,衣衫單薄、肌膚賽雪、婀娜多姿,伴隨著靡靡之音旋轉起舞。
南定王坐在上首,一杯一杯地飲酒賞樂。
他眸子眯起,臉上醉意橫生,慵懶著賞著眼前的美人仙樂,手掌一下下拍在膝蓋上,時而高喝一聲。
錦氏披發素衣進入飛花堂時,不曾想到這一幕景象。
她腳步僵住,幾乎想要遁走。
南定王先看見了她,招手讓她坐到自己身邊,在錦氏告罪時,他才冷淡著瞥她一眼,嘴角勾了抹淡笑。
是他這一年裡,縱容錦氏喂大了她的膽子還是錦氏本就是這樣深諳算計的性子
他收回視線,仰頭喝了一盞:
不關錦氏你的事。
錦氏連忙叩首:多謝王爺。妾身不打擾王爺雅興……她說著,就要退下,又被南定王開口留下。
他隨口提及:今日慶功宴上,本王見到了禾陽郡主,郡主同我說了一樁奇事。小趙將軍新收的一個妾室,像是你們錦家的人。
錦氏心頭猛地一跳。
王爺說什麼,妾身竟聽的有些糊塗了……
南定王仍賞著堂上的歌舞,不甚在意的說著:小趙將軍的妾室叫錦鳶的,父母都沒了,原是個丫鬟,入了小趙將軍的眼收了做妾。郡主有心給她提提身份,想著打聽父母都是哪兒的人,誰知七拐八繞地查到她七八歲時亡故的生母是你們錦家姑娘,打算過兩日讓那丫頭去錦家認親。南定王飲下一盞酒,又問了一句:從前怎麼沒聽你說過你家裡還有個妹妹
這一段話,令錦氏渾身發寒滲出冷汗,心口狂跳不止,如果南定王仔細看她,定會發現錦氏的異樣。
此時此刻,她腦中已一片混亂。
可王爺麵前,她不得不回話。
否則隻會讓王爺生疑。
是、是有個妹妹,閨名叫垚娘。早早就出去了,這些年也未聽兄長提及……妾身、妾身明日家去問問。她抬手,順勢抹去額上滴落的冷汗,這些年妾身已許久不曾往家裡走動,對此不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