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020/04/05(1 / 2)

貓律師事務所 茶榷 3177 字 3小時前






第23章 2020/04/05

時斂怔怔地走出浴室。

酒店窗簾還是敞開的,他走近了瞧,落地窗外是一輪圓月,他想拍下來留作紀念,今晚是他和封惟共度的第一個夜晚。

時斂喜歡照相,但技術一般,總是手抖,而且稍微好一點的相機都能乾掉他半年的工資,經濟條件有限,乾脆就用手機,他下意識地去掏褲子口袋,最先碰到的不是手機屏幕,而是——

封惟的身份證。

他想起來了,前台將兩張身份證還給他的時候,他為了早點把封惟丟上床,順手揣褲兜裏了。

得趕快放回去。

再次拿起封惟的錢夾,打開,將身份證插/入其中。

取身份證的時候著急,沒空細看,時斂這才發現,錢夾的左側留有一個透明窗,那是專門用來放照片的位置,卻被封惟塞進了禾來律師事務所的名片。

黑底金字,高端大氣上檔次,封惟的簽名有特別設計,就是筆畫過於繁瑣,他覺得像鬼畫符,不知道設計師是誰,設計這個簽名的時候是怎麽想的,更離譜的是,封惟居然采納了這個設計。

時斂不禁失笑,正要合上的那一刻,福至心靈一般,手頓住了。

不知道為什麽,他直覺名片後麵可能還有東西。

偷看老板隱私確實不太道德,時斂回頭看了一眼封惟,後者還在熟睡,心理掙紮一番,還是將折疊的錢夾再次展開,悄悄將名片抽出來,果然——

最先引入眼簾的是黑底白字“Don't put in mouth”以及“instax fujifilm”。

這是拍立得相紙的背麵。

拖大學室友的福,時斂雖然買不起,但是臨近畢業那陣子,為了給母校拍照留念,他和室友借過拍立得,用過幾次,一回生二回熟,所以他能一眼認出來。

小心翼翼地將相片取出,複古濾鏡,畫麵不算太清楚。

背景是,客廳。

暗紅色的皮質沙發、鋪著青色格子布的茶幾、桌麵上散落的橘子、透明的魚缸、遊動的金魚,午後的陽光被窗欞裁成四邊形,將相片的主角照得閃閃發光——

封惟坐在沙發上,懷裏抱著一隻白貓,貓特別的小,隻需用他的右手手掌就能包住,兩條後肢踩著封惟的大腿,尾巴因為在晃,拍出來是虛影,它背對著鏡頭,幾乎將臉埋進封惟的懷裏,不知道是太害羞了,還是在粘人撒嬌,爪子卻不安分地去夠封惟的眼鏡,封惟下意識地扭頭躲避,但還是笑著的。

從來沒見過封惟笑得這麽開心。

相片裏的笑容,和時斂最近見過的、每一種出現在封惟臉上的笑都不一樣,他想了一會兒,可能因為那種笑容很青澀、很純粹,相片裏的封惟看起來很年輕,相比於現在,少了幾分成熟與穩重,也更接近於記憶中的小男孩的模樣。

相片右下角有一行數字。

2020/05/29

也就是四年前的照片。

四年前,他還沒有找到封惟,記得一起喂流浪貓的那個傍晚,封惟說過,隻會養一隻貓,如果他沒有理解錯,封惟的意思是,不會同一時間、同一地點養兩隻貓,但是在第一隻貓死後,他會養第二隻貓,那照片裏的貓是……白默嗎?

隨身攜帶的錢夾、隱匿在名片後的相片,他能感覺到這背後的份量,封惟一定是很喜歡的,很喜歡這隻小貓,時斂看不得這些,他真的會嫉妒。

隻因為他晚找到封惟四年。

時斂急忙把相片往錢夾裏塞,但在那個剎那,他的餘光似乎又瞥見了什麽,還是同樣的黑底,白色的“Don't put in mouth”。

好像還有一張底麵朝上的相片。

回頭一眼,確定封惟還是熟睡的,他悄無聲息地取出。

背景依然在客廳,隻不過,畫麵裏多了許多裝飾物。

比如茶幾上的生日蛋糕,熄滅的蠟燭,滿地的氣球,掛在牆上的、寫著“happy birthday”的木製黑板,黑板上的簡筆畫,兩個手牽手的火柴人,用一個巨大的愛心圈了起來,不知道是誰畫的,火柴人的旁邊似乎還寫了什麽——

但是筆畫又潦草又繁瑣,時斂一時分辨不清,這寫的是什麽呀?

將相片懟到眼前,為什麽會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他知道了,這個圖案,他剛剛才見過的!

拿出禾來律所的名片反複比對,時斂確定火柴人旁邊寫的是,“封惟”。

說不定是封惟在黑板上練習自己的簽名吧,時斂想。

視線回歸到畫麵中心,封惟左手正端著空紙盤,右手拿塑料刀,準備切蛋糕,鏡頭裏多了一隻手,在往封惟的臉上抹奶油,於是被摸奶油的封惟露出了無奈的表情,拍攝視角是從上往下的,畫麵比上一張相片要糊得多,估計是抹奶油的人手抖了。

封惟看向鏡頭,含笑的眼角微彎,時斂知道,這不是在看他,而是在看拍照的人。

隻是沒有看到那隻白貓了,估計正好沒入鏡吧。

所以是誰拍的呢——不知道,手看著還挺年輕的。

兩張相片裏,客廳的布局大致相同,拍攝時間應該沒差多久,時斂去看右下角的時間水印,果然,年份是2020,與第一張照片的拍攝時間相隔七天。

隻是……時斂的目光長久地停滯在這串數字上。

2020/04/05

0405

他天生對4月5日敏感,因為這是他初遇封惟的日子,是他得救的日子,可是為什麽,同樣的一天,同樣在過生日,雖然不知道,封惟是在給誰過生日。

是巧合麽?

時斂頓時生出一股荒謬的感覺。

他努力搜刮著記憶的邊邊角角,卻一無所獲。

身後忽然傳來什麽動靜,時斂以為封惟醒了,急忙把照片塞進錢夾裏。

回頭一看,原來是封惟翻了個身,是他虛驚一場。

-

翌日早。

是個大晴天。

日上三竿,陽光爭先恐後地從兩片窗簾布的縫隙裏擠出來,正巧落在在時斂的眼皮上,輕輕地晃呀晃。

半夢半醒間,時斂勉強撐開眼簾,瞥了一眼周圍,陡然清醒——他竟然睡在了封惟的臂彎裏!

記得昨晚,入睡之前,時斂還在反複提醒自己,要保持邊界感,要牢記含蓄的傳統美德,要克製住自己想趁人之危鑽進封惟懷裏的衝動,否則第二天醒來,封惟又不高興了怎麽辦,結果睡熟了,好嘛,原形畢露,大概是本能吧,遙想小時候,他們可是天天在一張床上睡的。

時斂決定趁著封惟還沒醒來,悄悄起床,卻沒想到,他才動了下身體,枕邊的人一個翻身,手臂直接摟上了他的腰。

……根本起不了一點。

他扭過頭去,封惟放大的五官近在咫尺。

想到是封惟先動手的,萬一醒來,總不能賊喊抓賊吧,時斂心裏多了幾分底氣,隻是——封惟手放的位置也太巧了吧,他狐疑地睜大了眼睛,上下打量起來,醒了嗎?不是在裝睡吧?

看不出來,乾脆動手,用實踐來檢驗,正所謂禮尚往來。

時斂嘗試戳了戳封惟的臉頰,沒醒。

反正是睡著的,鬼使神差般,他又用手指戳了戳封惟的胸肌,好軟好有彈性——

卻在下一秒,他的手指被對方用掌心抱住,被對麵抓了個現行。

封惟掀開眼簾,那雙深邃的眼睛裏毫無睡意。

他們麵對麵躺著,視線相對。

“封……封律師,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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