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案源。”(1 / 2)

貓律師事務所 茶榷 3150 字 4小時前






第42章 “案源。”

既然已經決定獨立,封惟用最快的速度,把樺灃市所有的律所打聽個遍,貨比三家,終於確定了掛證的律所——

首先,這家律所不用交打印費、快遞費。

其次,獨立的第一年免交卡座費,所謂卡座費,就是在律所租個工位辦公,一年也得付幾千塊的租金,說起這個,封惟也覺得挺無語的,他打聽到有家律所的卡座費是遞增的,每年漲三千塊,仿佛律所的主營業務,就是從年輕的獨立律師身上“收租”。

最後,管理費和預留歸檔費也是低於行業平均水平的,而且這兩個費再加上稅費,都是接到案子之後的收費,暫時不用支付。

封惟已經把能壓縮的成本壓縮到最低,扣掉這些雜七雜八的費用,才是他到手的收入。

做律師兩年,到底辦過不少案子,這些天裏,零零碎碎的,還有些老客戶前來谘詢,封惟本來不在乎,想著幫客戶多答疑解惑,讓客戶占點便宜就占點便宜吧,最後能把案子接到手就行,結果好嘛,來的全是白嫖黨,時間投入了不少,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有天下午來了個客戶,主動和封惟打招呼,說問點事,然後庫庫一頓說,遣詞造句中包含了極強的主觀色彩,不乏誇張成分。

封惟一眼掃過去,案情裏麵還有明顯的邏輯漏洞,他就知道,當事人大概率隻挑了對自己有利的部分闡述。

都說當事人,當事人,當遇到事的時候才是人,封惟最怕這種搞背刺的當事人了,非要律師來回盤問才肯說實話,他頓時沒有了免費解答的興致,就說,這邊要收谘詢費的。

這消息才發出去,對麵炸了。

發的是語音,“別人來谘詢,你不收費?我來谘詢,你就要收費了?”

封惟回複:不好意思,從今天開始收谘詢費了。

當事人嘖了一聲,語氣略顯煩躁,“其實我昨晚就想來問你了,但是昨天晚上實在是太忙,沒來得及,律師,您看呢?”

封惟心說,你昨晚問,那我就從昨天開始收谘詢費。

於是油鹽不進地回複:谘詢費一小時十塊。

當事人知道他白嫖不了了,直接翻臉,“你們律師賺這麽多錢,還要在乎哪幾十、幾百的谘詢費嗎!我從來沒有見過哪個律師像你這樣的,簡直掉錢眼裏了!我告訴你,你這麽做生意做不長久的!”

封惟沒回複了。

他聽語音的時候開了外放,一旁的白默聽著生氣,“不願意付費谘詢就算了,怎麽還要反過來責怪你,真是搞笑!”

封惟拍了拍白默的肩說,“你別生氣,我都不生氣。”

白默說:“我恨不得開個語音通話罵回去!什麽人啊,簡直莫名其妙!”

氣得白默皺眉、眯眼、撇嘴,整張臉都皺了起來,封惟見狀,沒忍住笑了一聲。

白默:?

無語地推了封惟一下,“你笑什麽啊?封惟?他在罵你,他在罵你啊!”

“嗯,我知道。”封惟含笑道,“你就當我是超絕鈍感力吧,如果這點事就能讓我生氣的話,那我這個律師早就被氣死了,我笑和這個客戶沒有關係,我笑是因為,我覺得你生氣的樣子也很可愛。”

白默耳根一紅。

想了想,又問:“難道這種令人生氣的事情,對你們律師來說很常見嗎?”

封惟答道:“你這個問題,我沒法給出絕對的答案,我個人認為,這取決於律師本人生氣的閾值有多高,閾值越高,就越不容易生氣,那對這個律師來說,糟心事就越不常見。”

頓了兩秒,又道:“就剛剛,這種程度的,在我眼裏都算不上‘罵’,你還沒見過更蠻不講理的當事人。”

卻沒想到一語成讖,幾天後,白默見識到了。

獨立以來,封惟的手機保持二十四小時暢通狀態,從來沒開過靜音,就怕有什麽失眠的,或者喜歡熬夜的當事人,淩晨三點給他打電話。

不過這通電話還沒有這麽絕,是工作時間打來的,就是電話內容過於離譜,有多離譜呢,封惟剛一接通,對麵就是劈頭蓋臉的一頓罵。

普通話罵完了用方言罵,把封惟祖宗十八代全部問候了一遍,用詞肮臟到不堪入耳,發網上估計會變成滿屏的星號。

但是對麵罵了好久還沒停,封惟又不敢直接掛斷,於是開了免提,手機擱一邊,就讓客戶一個人在哪罵,“我艸你媽,你的良心簡直是被狗吃了!你賺這種黑心錢不怕下地獄嗎!”

白默實在聽不下去了,剛要說話,被封惟眼疾手快捂住。

封惟搖了搖頭,在白默耳邊說:“你別理他,你越搭理他,他罵的越起勁,他打這通電話,就是想罵我一頓發泄一下,你看著吧,發泄完了他自己會掛的。”

白默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想替封惟罵回去,但是嘴巴被捂住了,怎麽也扳不開,於是兩個腮幫子都鼓了起來,發出了一些嗚嗚的聲音。

封惟將白默整個人拖進臥室,手機還在客廳裏,傳達著客戶的“激昂文字”。

白默終於扳開了封惟的手,“他為什麽要罵你?”

“我做實習律師那會兒,和我師父接過一個民間借貸的案子,他是那個案子的原告。”

“案子輸了?”

“不,贏了。”

“贏了還罵你,他神經病吧,你等著,我現在去罵他,是付了幾個錢的甲方就了不起嗎!”白默說著大步往客廳走去。

被封惟及時圈住腰按回床上,“沒必要。”

“封惟!”白默又氣又惱,“你們做律師的都這麽窩囊嗎?”

封惟承認地很爽快,“是,律師費都是窩囊費。”

他摸了摸白默的頭,“行了行了,別氣了,沒什麽好生氣的。”

白默氣得眼圈都紅了,“你也是真的情緒穩定。”

封惟便轉移話題道:“你不好奇,為什麽贏了還要打電話罵我嗎?”

白默靜默了一會兒,忍不住好奇地問道:“……為什麽啊?”

於是封惟解釋道:“我和我師父當年辦的那個案子,你可以簡單地理解為被告借錢不還,原告想拿回自己借出去的錢,當然,案子本身要複雜得多,因為它不僅是借貸,還涉及到了投資。”

“總之,在我們的努力下,案子贏了,法院讓被告趕快還錢,可被告呢,他就不還,對此法院是可以采取強製性手段的,但前提是,被告名下要有可以執行的財產,結果被告沒有,所以執行法官也束手無策。”

“等於說,在律師的幫助下,原告雖然得到了法院的支持,但是他沒能拿回他失去的錢,花了巨額律師費,最後隻收獲了一個勝訴判決。”

“當然,任何案件,都可能會有執行風險,所以在最開始,我師父有特意和原告強調,執行風險是律師和法官都無法解決的問題,可能原告也想放手一搏吧,畢竟如果不打官司,基本不可能把錢拿回來了,打了官司,還有一線生機,隻不過現在,生機變成了死機。”

白默怔怔道:“那……那他也不該罵你啊,欠他錢的不是被告嘛……”

“但我們收了律師費,所以說,律師費都是窩囊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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