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得酩酊大醉，神誌不清。

江律的酒量要比封惟好得多，至少還能分得清東南西北，上下左右，他叫了代駕，打算先把封惟送回家再說。

出租車後座，封惟頭靠著窗，雙眉緊蹙，從外套口袋掏他的止痛藥，抖著手倒了一粒，找不到水，就這麽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在酒局上，江律其實幫封惟擋了許多杯，但是架不住封惟的胃過於脆弱，這些年裏已經到了滴酒不能沾的地步，可是這種局吧，一旦去了，一杯不喝是絕對不可能的，“要不要我送你去醫院？”

封惟擰著眉毛喃喃道：“不對……”

江律：“什麽不對？”

“你應該說，我感覺你……不像沒事的……樣子，我陪你去一趟……醫院吧。”

“然後我說，沒事的，不用去醫院，然後你說……喝不了就不喝了，一個客戶而已，這世界上，總有不喜歡喝酒的……甲方吧，有些甲方，根本就不把乙方，當人看。”

江律：“……”

怎麽感覺這一幕似曾相識？

“到了啊，兩位。”

出租車司機的聲音忽然響起，江律的思緒被打斷。

他付過錢，吃力地將封惟扶下車，耳邊再次傳來低啞的呢喃，“我的貓丟了……”

“貓？你不是好久沒養貓了嗎？”

封惟卻置若罔聞，“可能我又做錯了什麽……或許我從一開始就不該隱瞞，我不該騙他，可是我又很害怕……他接受不了真相，我害怕重蹈覆轍……我害怕死亡，生離會比死別，讓人更好接受一些，所以我好像又什麽都沒有做錯，那為什麽，我現在還是……很難受呢，可能因為……我喝了太多的酒，對，酒……我討厭喝酒。”

“騙他？他是誰？”

“我的貓。”

“什麽？”江律確定封惟已經徹底醉倒，這都開始胡言亂語起來了——封大律師欺騙了他的貓，真是讓人難以理解的語句。

“你說……他什麽時候才願意回來見我一麵？”

“他，指的是誰？”江律沉默片刻，“你該不會說的是……？”

“我的貓。”

……不是那位初戀啊，江律扶著人往前走，“你和你的貓，是因為什麽分開的？”

“因為我騙了他。”

江律:？

人的邏輯會因為喝醉酒退化成這樣嗎？而且眼前這位，還是以邏輯著稱的封律啊！

他正想著，掛在他肩膀上的封惟像是看到了什麽，猛地甩開他的胳膊，衝至前方。

江律定睛一看，什麽啊，原來是三隻流浪貓。

分別是三花、奶牛和黑貓。

封惟緩緩蹲了下來，目光緊緊盯著流浪貓，像是抓住了僅存的一根救命稻草。

“你們有見過我的貓嗎？它一隻藍黃異瞳的白色小貓，真的很小，大概……這麽大。”他用手比劃著。

“如果你們見到它了，能不能告訴我，它在哪裏？或者幫我傳個話，就說，我很想再見他一麵，我有很重要的話要對他說。”

“喵。”

“喵～”

“喵——”

尾音消散於濃稠黑夜，接著是漫長的死寂。

“我聽不懂，但還是謝謝你們。”封惟垂下眼眸，“如果他還在就好了，他會幫我翻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