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裏難得的晴天,陽光暖洋洋的,街道兩旁都是小販擺的的攤子,行人來來往往的,熱鬨非凡。
長街儘頭處,是個叫做“千金換”的地方。
樓高三樓,一樓賣的是些俗物,尋常人都能用銀兩去買;二樓便是奇珍異寶之類,除了權貴之外的人全都望而卻步。
至於三樓,據說三年都沒開過張,上一次上去的人,是當年的今上,至於同這千金換到底做什麽買賣,到底做沒做成,就沒人知曉了。
今兒個一樓圍著的人尤其的多,還有好些個隻能圍在門口。
溫酒和謝玹一塊擠進去的時候,正看見台上綁著個腰細如柳,麵如芙蓉的美人。
身側,四十多歲的男子正唾沫橫飛的說著:“諸位可看清楚了啊,這是西楚來的美人,整個帝京城都難得一見的!老規矩,起價三百兩,價高者得!”
溫酒往台上瞧了瞧,不禁感慨道:“都說西楚的姑娘個個生的美貌驚人,且十分的有性情……”
她正說著話,一轉頭,就看見身側的少年臉色沉了沉。
溫酒連忙轉了話鋒,“生的再好看也沒用,咱買不起。”
說著往邊上走了走,主台邊上便是些麵黃肌瘦的窮苦人,那邊賣美人的加價喊得熱火朝天,越發顯得這些人無人問津,瑟縮的可憐。
有人領了兩個半大的女孩子走了,嘴裏感概著:“不是打仗就是內亂,年年都有人吃不飽飯賣孩子,這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溫酒不由得多看了一眼,那一處剩下的老的老小的小,旁邊的販子一看她注意這邊,就連忙迎了上來,“小姐可是要買仆人?這些都是剛到的,十兩銀子一個,您隨便挑!”
這裏頭賣人,已然同外邊賣的貨物無二,一手交錢一手交人。
她不由皺眉。
兩輩子下來,做過各種各樣的生意,也買過不少仆人小廝,可從來沒有哪一次,讓她這樣心裏不平過。
金兒憤憤道:“這可是天子腳下,買賣人口竟然這般張狂!”
“姑娘這話就說的不中聽了。”
那販子笑道:“你問問他們,哪個不是自願來的?這入了冬,沒糧食也沒住處,若是沒有我們收留,隻怕餓死凍死在路邊也沒人管,連屍骨都會變成野狗口中餐。我們千金換也不過就是行善積德,幫他們尋個好去處罷了!”
台上那些個衣裳破爛的人全部蜷縮在一起,頭低的不能再低,誰也沒有吭聲。
大晏國庫空虛了好些年,貴人們成天裏把勤儉掛在嘴邊,也不見真的勤儉多少,這天子腳下的百姓們生活還算過去,隔得遠些的就沒有這樣的好命了。
金兒氣憤道:“這麽說,你還是好人不成?”
販子笑著回道:“千金換從來不做強買強賣的生意,整個帝京城的人都知道!”
溫酒從荷包裏取出一百兩的銀票,遞給那販子,“這些人,我全都帶走。”
那販子笑臉僵了僵:“小姐莫不是說笑?這裏少說還十七八個呢,這十兩銀子一個,您這是不是太……”
溫酒麵上沒什麽表情,“這一百兩是付千金換收留他們的辛苦錢,真要買賣流入帝京的人口,咱們去順天府論一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