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酒想了想,“也成,你若困了就去外間睡。”
江無暇沒回話,走到桌邊吹滅了燈盞。
溫酒躺在榻上,漫不經心的摩挲著指尖,“你若是害怕,今夜和我睡也行。”
她從前常常做噩夢,尤其是見過血之後,總是不敢閉眼。
今夜不知怎麽的,想的都是謝珩和謝玹兩人沒被養廢,心裏想些亂七八槽的,反倒沒怎麽害怕。
滿室寂靜。
月光淡淡透過小軒窗,屋裏一切都變得朦朦朧朧的。
江無暇輕輕退回來,坐在床幃邊的小矮凳上,忽然開口問道:“溫掌櫃很喜歡謝將軍吧?”
溫酒摩挲指尖的動作頓住,笑了笑,“此話何來?”
屋裏一片暗淡,隔著淡紫色的床幃,看不清彼此的麵容。
溫酒卻覺得呼吸都不太順暢了。
江無暇道:“被不喜歡的人纏著,心裏隻會惱火,隻想怎麽離他遠一些,任他放低身段委曲求全,一片癡心感天動地,我也不想同他多說半句話。”
溫酒想著鄭公子也是挺慘的。
兵部尚書的小兒子,出身自是不差的,帝京那麽多貴女美人,喜歡哪個不好?
偏偏栽在了江無暇身上。
“你對謝將軍則不同。”江無暇的嗓音在黑夜裏清晰的過分,“你不想同他糾纏,又沒法子對真的對他狠下心來,若不是心中有情,何至於此?”
謝小閻王飛揚桀驁,那些王親貴族在他麵前都討不到半點好。
偏偏為了溫酒做到這樣的地步,若不是他這個男寵裝的真假難辨,趙立這樣的人精怎麽會掉以輕心。
任那些人想破頭也想不出謝小閻王竟會在一個姑娘麵前柔情無限,千纏萬繞,裏子麵子都不要,隻想留住她。
而溫掌櫃,看似溫良好說話,其實做事最是乾脆利落。
隻是對謝珩,狠不下心來罷了。
最是難解人間風月局,身心俱困,也看不清本心。
局外人卻是看的清清楚楚。
溫酒默然。
屋裏安靜了許久。
她才翻了個身,裝做已經睡著了的樣子。
閉上眼,最怎麽也睡不著。
耳邊一直回蕩著江無暇那句:你不想同他糾纏,又沒法子對真的對他狠下心來,若不是心中有情,何至於此?
江無暇靠在榻邊,輕聲道:“我父親在世常說,人生短短數十年,要同歡喜的人在一處做讓自己歡喜的事,誰知今日相聚,明朝又是什麽模樣?”
溫酒睜開眼,卻沒開口。
江無暇道:“我為陳遠寧做到這一步,已問心無愧,即便他死在雲州,以後也同我沒半點關係。若我親手了解他,亦不會手軟。”
溫酒嘆了一口氣。
愛一個人的時候奮不顧身,恨一個人的時候親手取其性命。
愛恨若真能分的這樣明明白白,也是很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