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她回一句,他就能滿樹開花給你說出天花亂墜來。
偏生阿酒低頭喝湯,不搭他的話。
謝珩還能自個兒湊到她耳邊來,悠悠道:“你從前抱住我不放說‘但願抱擁世間真絕色’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
溫酒差點一口湯嗆死,當即放下碗,走到一邊扶著柱子咳個不停。
謝珩心道玩笑話說過了,連忙起身走到她身側,一下又一下輕撫她的背部。
過了好一會兒,她緩過來,杏眸波光瀲灩的瞥了謝珩一眼。
後者也不敢開口多說話了,無奈又寵溺朝她笑。
溫酒靠在柱子上歇氣,眼角餘光一掃,忽然瞥見一個眼生的小侍女匆匆跑向朝這邊來的謝萬金。
那小侍女把四公子攔住之後,不知道同他說了什麽,悄悄從袖中取出一塊紅玉佩塞到他手裏,然後就轉身匆匆離去。
謝萬金站在原地,拿著那塊紅玉佩對著陽光看了片刻,忽然朝溫酒這邊看了過來,對著謝珩挑眉一笑,而後將玉佩收入袖中,轉身出府而去。
“那是慕容羽的玉佩。”溫酒回眸看向謝珩,不解的問道:“四哥在做什麽?怎麽還同慕容羽有了牽扯?”
西楚的鳳凰令是血玉雕成,皇族眾人無不以血玉為標榜身份之物,最喜歡佩戴這種玉佩的正是六公主慕容羽。
溫酒先前渾渾噩噩的不記事,如今乍一恢複,記性好的讓謝珩忍不住驚詫。
他聽她這樣問,也無心隱瞞,微微勾唇道:“萬金在西楚的閒的發慌,想找些事做,且由他去吧。”
溫酒一聽這話,就知道謝珩早就知曉此事,心下不由得擔憂起來,“西楚女子身份貴重,城府心機更勝男兒,慕容羽更是心思簡單之人,四哥同她攪和在一起……”
她這話還沒說完,就聽見謝珩徐徐道:“我們家四公子也不是省油的燈。”
溫酒一時無言以對:“……”
真不知道四公子聽到長兄這話,會是何等心境?
謝珩覺著阿酒一恢複記憶在操心這操心那十分的辛苦,不由得擁著阿酒走回桌邊坐下,一邊給她布菜,一邊道:“這事你不必多慮,萬金他有分寸的。”
溫酒搜腸刮肚的想了好一會兒,也沒想起來四公子什麽時候知道過分寸是個什麽東西。
連慕容羽都已經開始蠢蠢欲動,那尚回都城的九皇子,閉關不出的國師,還有答應了嫡公主嫁到大晏和親的帝君……心裏又在琢磨什麽?
她心下越發的擔憂,當下食之乏味,悶頭吃了小半碗,也嘗不出什麽好壞來。
謝珩見狀,當即放下碗筷,握住了她的手在掌心輕輕摩挲著。
他也不急著開口,就這樣靜靜的陪著她。
過了片刻。
終究還是溫酒先忍不住開口問道:“你明知道帝君答應你我的婚事是另有圖謀,為什麽還不走?這公主府中看似繁花似錦,實則危機四伏,我根本不知道暗處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你我……”
謝珩忽然握緊了溫酒的手,將她說到一半的話打斷,“我知道。”
不知怎麽的,他心裏忽然覺著有些可惜:那位傳聞中神智不清,實則天真爛漫的八殿下終究還是消失不見了。
隨著記憶回來的,不僅是從前的阿酒,還有她心智清明後的滿心擔憂。
他說:“西楚帝君的確另有圖謀,可我一開始踏入西楚之地的目的就是你,如今也不過是各憑本事奪所求而已。”
“離大婚之日還有好些天,我先想辦法送你大晏,等你脫離險地,再想別的法子來接我回去。”溫酒沉吟許久,忽然抬眸看著他,“帝君心思深沉非常人能及,你如今是大晏之主,身係萬民,絕不能如此冒險。”
她指尖有些發涼,在謝珩掌心裏輕輕一動,便冰的他心頭一顫。
謝珩一開口,卻忍不住輕嘆了一聲,“阿酒,我今年二十有三了。”
溫酒聞言微愣,一時沒明白過來。
“你好好看看我。”謝珩眸色灼灼的對上她的視線,嗓音低沉道:“我已經當了整整三年的大晏之主,早已就不用被人算計打壓還憋屈忍下。帝王心計,雷霆手段,該會的我都會了,不該會的我也都知曉。”
他眸色漸紅,像是在強忍著什麽,嗓音頓時低啞了許多,“阿酒,你不必再舍己為我,我可以護著我自己護著你,不管是謝家還是天下,我現在都能護住了。”
溫酒好幾次試圖開口說點什麽,都沒能發出聲響來。
她定了定神,許久才溫聲同他道:“我知道。”
“你護了我那麽多次,廢了那麽多心思,這一次……讓我護著你好不好?”謝珩啞聲道:“你什麽都不用管,什麽都不要想,就一心歡歡喜喜的等著做新嫁娘。”
溫酒心頭那根弦好像忽然一下子斷了,然後酸楚和感動鋪天蓋地席卷而來,她眼前的視線變得有些模糊。
謝珩道:“我們不偷偷摸摸的來了又走,就照原定的婚期和大婚之禮而行。”
溫酒鼻尖酸澀的利害,想開口說些什麽,這會兒又說不出來。
謝珩猛地將溫酒擁入懷中,嗓音低沉道:“朕要昭告天下,迎你為後。”
他在她耳邊,一字一句近乎盟誓一般道:“要你名正言順的做我謝珩的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