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4 阿玨(1 / 2)





第五百二十一章——真相

「細微的撕裂聲?」師清漪繼續問:「還有呢?」

「……沒有了。」

師清漪唇邊斂著的笑意溫度有些低了下去,沒有說話,隻是再度瞥了一眼兆唁。

「真的,真的沒有了。」兆唁被她這一瞥,麵色更是恐懼起來:「殿下,我沒有騙你。那個人在夢場裏的時候,每次都來得很突然,就隻能聽到一種撕裂的響動,而且那聲音非常輕,不注意聽的話根本就聽不見,然後那個人就站在我身後了,我甚至不知道到底是從哪裏出來的。」

師清漪沉吟片刻,說:「那對方是男是女,長得什麽模樣,大致是個什麽年紀,什麽名字,這些最基本的信息你總該知道?你總是要見對方的。」

「我不清楚。」兆唁無法判斷師清漪究竟給他喂了什麽藥,正是胡思亂想卻又不敢發作的時候,回答的聲音一直控製不住地在抖,卻還是得硬著頭皮說:「我對那個人基本上一無所知,根本叫不出名字,也不知道對方的性別。每次出現的時候,那個人身上都裹得嚴嚴實實的,臉也被遮住了,還戴著手套,你剛也說萬一對方疑心病比我還重,我承認,我是有疑心病,但那個人疑心病比我……重多了,實在過於謹慎,半點都不肯泄露。」

他怕師清漪不相信,又說:「殿下,我說的句句屬實,絕不是我不願說,在這賣關子,而是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師清漪笑眯眯的:「你放心,我相信你。你本來就是個自私的人,凡事都會從自己的利益出發,你可以背叛族人,當然也可以背叛你的合作者。你被灌了藥,為求自保,現在想要表現得聽話一點,換取活命的機會,我都可以理解的,又怎麽會懷疑你呢?」

她語氣明明聽上去讓人如沐春風,但兆唁仿佛迎麵接了無數尖銳的刺,每一根都紮在心口上:「……」

「再說了。」師清漪聲音和煦地繼續:「如果我是你那個合作者,我也會把自己的身份隱藏得越秘密越好。畢竟你是個叛徒,指不定哪天落到對手的手上,稍微被教訓一下,你就會將你合作者的老底抖落出來,那個人在你麵前把自己裹得跟個粽子似的,實屬正常。你別緊張,關於你交待的這些,我絕對信你。」

兆唁又被刺紮得千瘡百孔的,半點被相信的喜悅也感受不到:「……」

洛神站在師清漪身側,安靜地看著師清漪將兆唁懟得啞口無言,唇邊的笑似有似無地泛起來。

在師清漪與兆唁周旋的時候,如沒有必要,洛神基本上不會吭聲。

這種等候在一旁的時間,照理來說應是十分枯燥的,但她就是能這樣看師清漪看上許久,看師清漪舉手投足之間的氣定神閒,運籌帷幄,看師清漪眼中的星光。

她覺得有趣。

「但是那個人總要與你說話,溝通的。」師清漪對兆唁說:「從聲音裏,也聽不出男女?那個人的聲音難道是經過了什麽特殊處理,你才無法確定?」

兆唁深知師清漪的本事,現在他暴露了,又被喂了藥,在師清漪麵前頑抗無異於以卵擊石,於是他看上去越發老實了些:「那個人的聲音是聽上去很奇怪,有些尖細,還帶著點沙沙的感覺,從聲音判斷不出性別,應該是擅長變音偽裝。」

師清漪凝眉不語,過了會說:「布夢人的能力主要體現在夢場掌控上,但之前那些怪物真實存在,顯然是從外麵放進來的,尤其是那隻金色品階的怪物,布夢人無力操控,你也做不到,它們隻能是你那個朋友豢養的。對方用什麽辦法操控它們?」

兆唁搖頭:「……這個,我不知道,而且那個人手底下那些怪物全都看不見,就更不明白操控方法了。」

師清漪的眼睛眯起來:「你不知道

?那看來你也沒什麽能知道的了。」

兆唁是個真小人,在生死攸關的選擇麵前,他可以為了活命,毫不猶豫地自己主動將尊嚴踩在腳底下,戰戰兢兢地說:「殿下,我對你還是有用的,我……我還有用。」

「說說看,你還有什麽用?」師清漪眼角微挑,瞥向他。

「雖然有些我是不了解,但殿下你可以問我別的問題,隻要是我知道的,我都願意告訴殿下!絕不會有半點隱瞞!」兆唁擦了下額頭上的汗:「我……我還是知道不少的。」

「行。」師清漪饒有趣味地問:「我是有幾個問題要問你。我們當初進夢場的時候,攜帶的背包等物品呢,放在哪裏了?」

兆唁慌忙說:「在我的房間裏放著,待會隻要殿下你出了脈,就能去拿回來。」

「你沒動吧?」這裏麵,師清漪最擔心的其實還是她和洛神的手機:「你如果動了,我把你腦袋擰下來。」

兆唁:「……」

他嚇了一跳,老老實實的:「我沒有……我不敢動,殿下放心,全都完好無損。」

師清漪這才笑了:「那就好,你腦袋還能暫時留在脖子上。」

兆唁:「……」

師清漪冷不丁地再問一句:「千凰亙古裏到底有什麽,讓你們這麽費儘心思地想要進去?」

兆唁原本低著頭,這下連忙抬起臉來,似乎沒防備師清漪會問出這個問題。

師清漪哂笑:「千凰亙古不就是你們這回建造這個夢場,引我們下脈的最終目的?你在夢場裏,將兆琮的幻影設置成羽翼儘毀的狀態,除了為了羞辱他以外,還因為千凰亙古的深處有複翼的可能,以此為契機,控製他向我打探千凰亙古。我對兆琮一向看重,如果我真的被夢場蒙蔽,見他羽翼被毀,為了救他,你覺得我有可能會對兆琮透露一些千凰亙古的相關。至於複翼不複翼,也不重要,反正是假的,你無非就是想多了解一些千凰亙古的情況。」

她笑意更涼了些:「至於你聯合布夢人,將兆脈偽造成脈息被阻隔的情景,不也是為了千凰亙古?」

兆唁雙手相互攥著,不敢吱聲。

師清漪說:「我們這一路走過來,都沒有看到脈息被阻隔的地方,那麽也隻能是這裏的脈息源頭出了問題,那我唯一的選擇,隻有修複源頭。千凰亙古神息分至各脈,兆脈作為其中的重要分脈,它的脈息說到底還是源自千凰亙古,所以現在我們所見的這個兆脈脈息源頭,肯定會有與千凰亙古連接的某種特殊通道,不然神息也分過不來。如果我不知道這是夢場,還以為是真實的,就會為了修複脈息源頭,而去嚐試打開這個連接通道。」

她的眼中是看透的清明:「修複的時候,我雖然不會讓你們在旁邊圍觀,但布夢人掛了「眼睛」在兆脈,你們照樣還是能看到這通道是怎麽打開的,開啟的位置在哪裏,需要什麽條件等等。你和兆玨都沒去過千凰亙古,與兆脈相連的這個通道你們不知道,也就搭建不出來,但我是清楚的,而我又是夢主,一旦我要準備開啟,就會根據我的潛意識邏輯進行補全,在不知情之下,自己將這個通道和打開方法暴露出來。千凰亙古是族中隱秘,你爹兆琮翼階高如六翼,最多也隻能進入其中的第一境,你更是連千凰亙古外圍都無法進入,但你是兆脈的人,能進入兆脈,於是你就想從兆脈下手,用這種迂回的手段找出進入千凰亙古的方法,不是麽?」

「……是。」兆唁再度將腦袋垂低了:「都瞞不過殿下。隻是我的確不知道千凰亙古有什麽,是那個人要進去,不是我,他隻是利用我而已,我們相互合作,各取所需。」

「看來你對那個人用處的確很大。」師清漪眼中對他的厭惡這回毫不掩飾,冷冷一笑:「畢竟我族民風

淳良,一向最重忠誠,就算曾經出過幾個敗類,在那洗罪台上走一遭,卻也沒有任何一個人泄露過凰都所在,這是最基本的底線。要找一個能夠帶人進入凰都的叛徒,實在是難上加難,古往今來,恐怕也就隻有你了,你還真是獨一無二呢,能不對那人有用麽?」

兆唁:「……」

「我現在還有個大問題,有些想不明白。」師清漪說。

「……殿下請問。」兆唁為了能夠活下去,臉也不要了,趕緊接話。

師清漪眸光鎖著兆唁:「你們要去千凰亙古,必須得先進凰都。凰都幻陣多變,出口用過一次,就會消失,而入口更是變幻莫測,你在外這麽多年,一直到了如今,也沒找到回去的入口。於是你就借這回進入夢場的機會,控製你哥向我打探回凰都的出入口。不過你我都知道,不管是出還是進,必須得經過幻陣,而如果要穿過凰都幻陣,必須要展翼才能通過,就算是能帶外人進來,隊伍裏至少也要有一名凰都的族人展翼,但是兆唁你是——」

她頓了頓,才說:「無翼的。」

兆唁麵色陡變。

師清漪說:「你剛出來的時候,身上沒有懸掛羽牌。羽牌是翼階的代表,神凰之中,因為天生缺陷,偶爾是會有一兩個無翼的族人誕生,這種情況是無法領到羽牌的。你本就無法擁有羽牌,卻又怕別人看不起你,才會向我謊稱你是神官,但是羽牌丟了。」

兆唁的麵色越發陰沉了起來,呼吸一下一下,拖得很長。

仿佛這是落在他身上的最大陰影。

他可以為了苟活下去,坦白交待,但在聽到這句「無翼」的時候,麵容幾乎是有了那麽一瞬間的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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