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四爺撩簾子踏進堂屋,就瞧見昨晚的殘羹剩飯還原模原樣擺在桌上。
他眸光一動,立在原地撩著簾子,等姰暖進來。
姰暖一邁進門欄,自然也看見了這副模樣。
她飛快抬頭,對上江四爺好整以暇地眉眼。
那樣子,好似是刻意給她看的,又想看她準備怎麽辦。
姰暖拎著食盒的手不自覺收緊,喃喃開口。
“我不知...”沒人收拾。
可也是,昨晚她來的時候,也沒見這院子裏有伺候的人。
話咽了回去。
姰暖忙回身招呼碧珠進來,眼尾餘光又十分不自在地悄撇了眼江四爺。
直覺對方雖然什麽話都沒說,卻已經是在無聲的指責,她身為‘女眷’的不稱職。
江四爺似笑非笑睨了她一眼,自顧轉身往裏屋走。
進房門時,還聽見姰暖慌然叮囑碧珠的話。
“快收拾下去了,催人送洗漱用具來。”
“是,夫人,項總軍已經吩咐人去送熱水了。”
“...好。”
桌子很快收拾乾淨。
姰暖將早膳擺好,心思忐忑地在桌前坐下,靜靜等著。彡彡訁凊
江四爺換了身兒輕便的衣裳,踱著步子從裏屋出來,手裏端著盞涼茶,一邊兒漱著口一邊兒盯著她看,眉目隱隱噙著兩分笑意。
姰暖略顯局促地站起身,像個未完成課業,被先生當堂點名的學生。
“是我的疏忽,昨日該想到的,日後不會了。”
江四爺將漱口水吐回手中茶盞,蓋上杯蓋,隨手撂在一旁桌幾上,語氣清淡隨意。
“你剛來沒多久,有些事兒不清楚也無妨。”
“這院子裏不用人伺候,以後也一樣,到洪城這兩個月,爺住兵府司多些,這屋子也隻偶爾過個夜。”
他說著頓了頓,挽著袖管兒走到膳桌前,點了點桌上早膳。
“一日三餐也不用特地準備,不一定會回來吃。”
姰暖素手交握,低輕應聲。
“是,我知道了。”
她抿抿唇,又掀起眼睫,滿眼澄澈的問他。
“那日後四爺若是回來,使人提前知會我一聲?”
江四爺對上她烏亮乾淨的月眸,默了默,清聲道。
“回來就過你韶雲閣去,多一雙箸子的事兒,不必特意張羅了。”
姰暖菱紅唇瓣微張了張,隨即點點頭,低頭看向桌上清淡豐盛的早餐。
“四爺可有胃口?我已經讓碧珠去備解酒湯了,您要麽先喝點粥?”
她送都送來了。
總不好就這麽原封不動地撤下去吧?
江四爺垂眼,瞥見兩副碗筷。
唇角尚算愉悅的牽了牽,伸手撿起箸子。
“坐吧。”
姰暖忙親手替他盛了碗粥,這才跟著坐下用膳。
江四爺其實是沒什麽胃口。
昨晚歇的晚,一會兒還有事要出趟城,所以一大早趕回來洗漱更衣。
不過看她這份心意,又自覺地知道陪著,還是給麵子的用了一碗清粥。
用膳的功夫,解酒湯送來了,沐浴的熱水也抬進了屋。
江四爺很快撂下碗筷起身,看著進食速度溫吞的姰暖交代了一句。
“你先吃,吃飽了再讓人收拾。”
沒等姰暖應聲,他便自顧進了屋。
外屋裏靜下來,姰暖順勢放了碗筷,抬手掩著鼻翼強忍下犯嘔的衝動。
她其實沒什麽胃口。
先前被煙酒氣熏得,沒當場吐出來,都是很給麵子了。
怕驚動屋裏的人,姰暖忙起身走出了堂屋。
立在台階上長吸幾口氣,緩解著胸口的難受,一邊吩咐碧珠進屋裏去收拾。
等江四爺沐浴後,衣冠齊整地從裏屋出來。
外室裏已經不見姰暖的身影。
他眼瞼動了動,臉色淡下來,提腳出了堂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