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歇你的,不必管爺。”
江四爺掃她一眼,接著抬腳走回北窗下的矮榻前,悠閒落坐。
“來時袍子被雨打濕了,你這兒也沒個換洗衣裳,你是個愛乾淨的,爺就不沾你床了。”
姰暖悄然鬆口氣。
見他枕著臂,高大頎長的身軀矮榻上仰麵半臥,一條長腿半支著,另一條腿都耷拉在矮榻外。
姿勢多少有些憋屈了。
她心底又不由地生出絲絲慚愧。
但也隻是一瞬,便忙收斂了那份心思,裝傻充愣似的乖乖躺到了床上。
姰暖背過身去,盯著床內壁幔怔怔出神。
江四爺的親近之意十分坦然。
可不管怎麽說,現在就讓她毫無芥蒂地與他同床共枕,過夫妻間的日子。
她還做不到。
江四爺歪頭看了眼靜悄悄的床榻,繼而又轉過來,視線盯向頭頂屋梁。
還是個小姑娘呢。
不能急...
兩人共處一室,分榻而臥。
屋裏多出個大男人,姰暖原本是渾身不自在的。
但她躺著躺著,在悄然寂靜中,思緒漸漸放空,被窗外滴滴答答的落雨聲吸引,也不知什麽時候,竟然就真的睡著了。
江四爺卻是了無睡意。
他素來沒有午歇的習慣.
更何況,那姑娘就躺在不遠處的床上,屋子裏全是她的氣息,若有若無地在他呼吸間縈繞,細微隱晦地撩人心念。
她有身孕,他也不是那麽急色的人。
但怎麽總是想那種念頭...
正闔著眼微微擰眉,卻聽見床榻的方向傳來翻身的動靜。
他眼睫輕掀,微微偏首看過去。
床上的人已經換成了平躺的姿勢。
那道身形纖柔單薄,胸前曲線跌巒,輕緩起伏著,看起來呼吸平穩。
是睡著了?
江四爺頓了頓,單手撐著緩緩坐起身。
遲疑了兩秒,他起身,放輕腳步走近床榻,而後立在一旁負著手,眼簾低垂靜靜看著她。
小姑娘睡相恬靜素美,像隻軟綿綿的小兔子。
這麽柔軟的一個人兒,怎麽看怎麽單純乖巧,就是本性不像看起來那麽好擺布。
他都表現的挺直白了。
到底還打算吊他多久?
心緒輾轉,江四爺就這麽盯著姰暖看了好一會兒,最後強忍住伸手捏她一把的衝動,轉身提腳走出了屋子。
姰暖睡著的功夫,江四爺撐著傘回了趟主院。
等她醒來時,窗外的雨聲還未停。
迷迷糊糊地下意識翻了個身,視線裏一眼瞧見坐在桌邊的人,神緒瞬間回籠,一秒清醒,慌忙撐著手坐起身。
“醒了。”
江四爺端坐在桌前,正一邊喝茶,一邊看書。
聽見動靜側頭看來,就見小姑娘坐在床上,臉上睡意朦朧眼神怔愣的樣子,不由低輕失笑。
“睡蒙了?”
姰暖悄悄咽了咽喉,心說,是睡蒙了。
都忘了,他還在她屋裏呢。
牽唇扯出抹笑,她素手理了理裙擺,挪到床邊穿鞋,違心地關懷詢問。
“四爺沒睡嗎?”
那矮榻對他來說,小的憋屈,想也知道睡不著。
江四爺唇角淡牽,斂下目視線落回書上,慢條斯理掀了一頁。
“爺覺少,醒了就清醒清醒,你這一覺睡的時候不短,要不要吃些東西?”
姰暖站起身緩步走近,這才瞧見,桌上擺了好幾碟子的果脯零嘴。
她眼裏掠過絲詫異,視線掃了眼江四爺。
“這些是...”
“方才讓人去買來的,今日鋪子裏新供的,爺看你床櫃上放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