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溪和項衝都被關在門外。
兩人對視一樣,齊齊緘默無聲。
屋裏頭,姰暖一手抱臂靠立在沙發旁,默默看著江四爺解下束腰革帶,一把重重甩到地上。
男人頎長修挺的背影冷戾含怒,反倒令她的情緒越發鎮定下來。
江四爺側身回頭,鳳眸幽黑看著她,青茬淺冒的下顎線繃緊。
“你早防著這一出,半點兒不驚訝,是不是?”
姰暖沒否認。
她神色溫淡,徐聲細語說道:
“其實大帥和夫人舍不得闊闊跟我們一起離開,也是人之常情,他們講孩子太小,不宜長途跋涉容易折騰病的話,也不無道理。”
江四爺幽黑的眸色暗下來,語氣冷沉,“暖暖。”
姰暖櫻唇淺抿,抬腳走上前,一雙素手握住男人腰側軍裝衣料,纖細玉頸微揚,月眸烏亮澄澈同他對視。
“都很有道理,兒子留在江公館,夫人也會儘心儘力照顧好他,所以,我想不出反駁他們的話。”
“但是四爺,我舍不得。”
江四爺瞳眸微滯,眸中凝聚的墨色漸漸疏散。
姰暖細語輕訴,“十月懷胎,兒子是我拚了命生下來的,不管是多大的好意,我也接受不了有人將他從我身邊帶走。”
她眼眶微紅,鼻頭也隱隱酸澀。
“我們慢慢想個對策,四爺不要跟大帥和夫人急,爭吵和翻臉都沒有用。”
“這件事總要等到婚宴過後,才是下決定的時候。”
“再等等,等婚宴過後,我們會想到辦法。”
江四爺能第一時間便同她站在一起,這於姰暖來說已經足夠。
剩下的事需要一個合適的時機,硬搶肯定會傷和氣。
不到萬不得已,也不能那樣做。
她好容易才能嫁給江四爺為妻,不能尚未進門,就同公婆生芥蒂。
江四爺被她的鎮定和溫婉所安撫。
他情緒平定下來,握住她纖細肩臂,深黑瑞鳳眸定定與她對視,一字一句保證。
“你放心,爺一定把兒子給你護住,誰也搶不走。”
姰暖或許沒有意識到這件事背後的深意。
但江四爺太了解他母親。
大帥夫人是極其愛溺骨血的人,她若真的接受姰暖,便是看在兒子和孫子的份上,做到愛屋及烏,也不可能還心存著要姰暖和闊闊母子分離的心思。
她想將闊闊留下,跟姰暖分開,敢於這樣試探他。
隻有一個原因。
大帥夫人雖然答應他娶姰暖,心裏還是沒能徹底接受她。
這些日來看似在用心籌備婚宴,實則維係的隻是兒子的顏麵。
而姰暖,也是江升顏麵的一部分,所以大帥夫人不遺餘力想讓她在婚宴上豔驚四座奪人注目。
江四爺沉下心來,並沒有因此再惱怒心煩。
他能讓自己母親退一步,就能讓她退到底。
大帥夫人極度守舊,門第觀念太重。
得一點一點磨掉她的成見,不是一朝一夕能達成的事。
這件事暫時擱置,江四爺和姰暖都沒再提,兩人還一起去看了兒子。
隻是翌日一早,江四爺帶著項衝和姰恪剛離開江公館,薛紫凝便上樓來看她。
她進門立在床尾,靜靜笑著看姰暖給躺在床上的小家夥換尿布。
姰暖看出她有話說,便遣退了屋裏的九兒和奶媽媽。
她抱起兒子,月眸噙笑問薛紫凝,“怎麽了?”
薛紫凝笑了笑,開門見山。
“沒人想要母子分離的,也沒人想新婚燕爾就分隔兩地。暖暖,我幫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