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你能嫁給阿升,就要證明自己配得上他,配得上做江家四夫人,甚至配得上成為江家未來的女主人,拿出幾分魄力和格局,不要因為些許小事就計較不休,你會讓人看不起,也會讓大帥和我失望。”
姰暖鴉羽般的眼睫微闔,一字一句輕喃問她。
“魄力和格局,就是要顛覆自己的意願,做出犧牲和取舍嗎?”
大帥夫人唇瓣嚅喏,要說什麽,姰暖卻繼續問她。
“如果我舍去了陪伴孩子成長的權利,他甚至是我和四爺的第一個孩子,我舍棄了,大帥和夫人就不會對我感到失望嗎?”
大帥夫人緘默不語。
姰暖眉眼憂愁看著她,“我獨自跟四爺回洪城,成為一個辜負孩子的自私母親,我對我自己都會失望透頂,誰又會對那樣一個冷血自私的母親,高看一眼呢?”
“若我為了孩子留下來,不是我不相信四爺,而是我不相信自己。”
“我原本就不是有躊躇壯誌的人,也並不善於鑽營弄巧,我清楚自己有多普通。”
“我為了孩子而向命運妥協,我依仗四爺的偏愛才走到今日,我跟這亂世裏所有身世浮萍身不由己的女子一樣,唯一幸運的是,看中我的男人他是個正直有擔當的強權富貴。”
“我說這些,沒想讓夫人憐惜我柔弱無依,而是想讓您明白,我離開四爺身邊,沒有自保的能力,更艱難去保護孩子。”
“您知道四爺什麽處境,可能會麵臨什麽險境和刁難,他的軟肋是什麽。”
“夫人有大帥護著,杜家輕易無人能動搖,四爺身邊的所有人,唯有我和闊闊,是躲在他羽翼下的。”
“也隻能躲在他羽翼下,對他,對我們母子,才最安全。”
“就算他可能會不在乎我,或者不得不放棄我們母子,那我會有魄力和格局,至少幫他做出選擇,不叫他受製為難。”
“我不願讓他身處前線時,還被人在後方拿捏,甚至束手無策。”
“我或許幫不了他的,但我也絕不願,成為他的負累。”
“我有魄力和格局,但要用在該用的地方,而不是眼下這些小爭執上。”
姰暖講完話,眼眶是紅的。
她說的真誠實意,拋心置腹,比大帥夫人更拿手如何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屋內一瞬間靜默下來。
大帥夫人此刻,竟不知道如何接話了。
姰暖很動容,眼淚差點落下來。
“夫人,您讓我疼闊闊,您也疼疼四爺吧…”
大帥夫人,“……”
最終,姰暖從大帥夫人房裏離開時,還是沒能看到她的退步。
她慢慢踱步穿過走廊,腳下踩著柔軟地毯,無聲無息。
麵上動容緩緩消解,她恢複一臉的沉靜淡然,素手抬起輕輕蹭掉眼尾的濕意。
整個人仿佛在一瞬間,就收斂了先前的柔弱和卑微。
大帥夫人很心軟,麵對她的強勢壓迫時,姰暖要維持弱小人設,才能揉化她的強勢。
原本就是想婚宴過後,她成為名正言順的四夫人,再去爭奪兒子的歸屬權。
所以現在,就是‘拖’。
相信大帥夫人再要談這件事,應該不會再從她這裏下手。
至於她跟自己的兒子講不講得通,那就得看江四爺的了。
姰暖這邊剛回到臥房,江四爺便長腿闊步的走進來。
她詫異的瞧著他,“四爺如何這個時候回來?不是說在杜公館談事…”
“大嫂打電話,說母親為難你。”
男人簡單解釋了一句,走上前,上下打量姰暖一眼,黑沉沉的鳳眸定定落在她眉眼間,低沉詢問。
“怎麽?她又說了什麽?還是因為闊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