姰暖輕聲失笑,細聲低語道:
“她是囂張的,跟大帥和夫人都敢頂嘴,你別往心上去。”
姰恪嘖嘖搖頭,“我不往心上去,行醫治病多少人,什麽人沒見過。”
他聲腔放低,“我是說,大帥真不挑,都有大帥夫人那樣賢良淑德的正妻,放在過去,高門大戶裏養不出這樣刁蠻的妾。”
“現在雖然製度鬆弛了,可姨太太這樣囂張跋扈的氣焰,也不應該,很上不得台麵。”
姰暖撥著茶蓋,唇角翹了翹,見四周除了柏溪再沒有人,也輕聲跟他話起二姨太的來歷。
“江三爺比四爺要大,別看她是二姨太,卻比夫人進門要早。”
“那時候大帥過繼到主支前,是已經成家生子的,當然有妻有妾。”
“江大帥原本是偏房庶長子,原來的妻子,江大爺和二姑奶奶的那位生母,出身就不高,自然體麵格局都有限,當然要找不如自己的妾來拿捏。”
“現在的夫人,不屑於與這種潑辣之人計較,會自掉身份,但也立規矩拿捏了二姨太幾年。”
“隻是後來亂世,江戟帶兵打仗,功勳赫赫,二姨太腰杆兒撐起來,在家裏橫著走。”
民國這時候,跟舊社會不一樣了。
姨太太的兒子爭氣,在家裏,她不比正頭夫人的架勢差。
不過是大帥不慣著她。
姰暖覺得,像大帥夫人那樣端莊識禮,又自恃身份的人。
但凡二姨太能分得大帥丁點寵愛,那都像是秀才遇到兵,未必大帥夫人就能討得好。
要知道,自古以來,連做皇帝的人,都知道‘刁民’很叫人頭疼。
姰恪聽得直撇嘴,左右看了看,微微傾身與姰暖低聲說道。
“又老又潑,大帥當然煩死她。”
姰暖忍俊不禁。
也不知道二姨太是怎麽罵惱了他,難得能聽見她哥哥開口貶低女人,他素來尊老愛幼,善待老弱婦孺。
姰恪表情嚴肅了些,語重心長教導她:
“所以再是位高權重的男人,也都跟普通男人一樣,隻偏愛貌美溫順的,哪怕給吃釘子,也一樣吃得香。”
“暖暖,你千萬不要恃寵而驕,學學大帥夫人,不管被捧高至什麽地位,都要不驕不躁,恬淡帷幄。”
姰暖,“……”
這都什麽和什麽?
她欲言又止。
那邊走廊裏,傅聞戩和他的副官走出來。
姰恪當即拎著藥箱站起身,跟姰暖道別。
“我走了,你不要送,快上去看看孩子。”
姰暖嗔他一眼,還是親自送他出門。
等洋車駛離主樓前,她才帶著柏溪回去,納悶地看了柏溪一眼,低聲嘀咕。
“這位不怎麽交際人的傅軍長,最近是不是往江公館跑得太勤?”
柏溪看了眼一樓東邊走廊,也說。
“江大爺都肯出門應酬,是有心轉移戰略,屬下聽向總軍說,江大爺帶兵不成,怕是要進參謀處。”
姰暖若有所悟。
江大爺當年能在軍中嶄露頭角,自然也有點真謀略在身上。
他要進參謀處,如果和四爺合作,是雙贏。
所以,他的舊屬傅聞戩,替他奔走安排。
如果江大爺,真的和四爺齊心協力對付江戟。
他進參謀處,暫時算是件好事。
姰暖沒再多琢磨,收斂了心思,上樓去看兒子。
此時駛離江公館的洋車上,傅軍長很隨意地開口,打破沉靜。
“姰大夫。”
“嗯?”
“四爺攻下南線三城,那戰役中,受了很重的傷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