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靜下來,姰恪拎了張凳子到床邊坐下,雙手撐著膝頭,神情嚴肅至極。
他這樣子,讓姰暖想起小時候。
自己一犯錯,父親舍不得罵,哥哥就這樣板著臉,小大人一樣教訓她。
她心虛,語聲也弱得很。
“我知道是鋌而走險,我也不想惹事,哥哥,我逼不得已。”
姰恪眉心壓低,“你再逼不得已,也不要拿自己的身子糟踐,這事我一準兒要告訴江升,你等著他回來找你算賬!”
還沒人管得了她了?
姰暖頭皮發麻,趕忙解釋,想讓他體諒自己,消除怒火,至少別在四爺麵前添油加醋。
姰恪抱著臂聽她‘狡辯’。
越聽,眉頭皺得越緊,眉心褶皺深深擠出川字。
“你說傅聞戩養的那個女人,跟你十分像的?”
姰暖點點頭,“像同胞妹妹,我親眼見到。”
姰恪不理解,“為什麽?”
姰暖抿唇,她哪能知道呢?
姰恪扶著下巴,默默沉思。
最後,他依然不認同地搖頭,嘆息一聲訓斥姰暖。
“不管怎麽說,你心太野了,憑什麽就能覺得自己能算準,江豐會動手?”
姰暖老實巴交說道,“這是個時機啊,他去江左戰役本就抱著那樣的心思,中途被蘇娉婷給揭發,被大帥召回來後,再次消沉下去。”
“現在江戟倒黴了,他怎麽可能不抓住時機?正好四爺不在雲寧,他怎麽忍得住不下手……”
姰恪皺眉截斷她的話,“你以為你神算子?你多神機妙算?沒料準,後麵怎麽收場?”
姰暖微微垂眼,撫了撫自己小腹,小聲反駁。
“所以,我提前給自己留下保命符,不管怎麽樣,這苦肉計能托底。”
“姰暖~,你…”
姰恪還要訓,柏溪趁機將藥碗遞上前,淡定插話。
“夫人,先喝藥吧,藥涼了。”
姰恪話噎回去,眼神古怪偏頭盯她一眼,沒好氣地說她。
“你不思勸阻,反倒助紂為虐,等你家四爺回來,一樣討不了好果子吃!”
柏溪不痛不癢回嘴,“四爺舍不得罵夫人,夫人會保我,我不怕。”
姰恪,“……”
姰暖捧著藥碗,‘撲哧’一聲笑出來。
姰恪再也坐不下去,煩躁地站起身,瞪了主仆倆一眼。
“鬨吧,你們就鬨!哼!”
他憤憤抬腳要走。
姰暖忙出聲喊住他,“你去哪兒?我…”
“我歇會兒去!”
姰恪猛地回身,扒著自己眼皮子給她看眼底的血絲,“瞧不見我熬得快眼瞎了?瞧不見我胡子拉碴快累死了?我活生生一人,我需要休養生息!”
“有沒有良心?啊?我不歇會兒,怎麽打起精神照顧到你,啊?”
他語氣有點氣急敗壞。
姰暖捧著藥碗,扯唇笑了笑,心虛垂眼。
“那哥哥快去吧,有事兒,我叫柏溪過去叫你。”
姰恪一刻都不想多待,木著一張臉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臥房。
姰暖默默將一碗藥喝了,藥碗遞給柏溪。
柏溪伸手接過,遲疑著小聲說。
“夫人也歇一會兒,您昨晚睡得晚,屬下下去盯著,有消息就上來知會您。”
姰暖點點頭。
彼時,警備廳的審訊房裏。
江大帥端坐在圍椅間喝茶,警署司司長與大小警官齊齊列隊靠牆而立。
張副官端了茶給大帥,審訊室的門卻在此時推開。
杜審拿著兩張信條,大步匆匆走過來,遞給江大帥看。
“大帥,剎車被做過手腳,那私宅是記在這副官名下,另外,這兩張紙條,是在三夫人的手包裏發現,您看看。”
江大帥沒接,隻斂目掃視兩眼,轉頭問杜審。
“你怎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