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聞戩到嘴邊的話噎回去,也不好再推脫。
江四爺話已經說到這兒,他再推脫,豈不是顯得真有心思見不得人?
於是,兩人先後從書房出來,亦步亦趨穿過小院子,進了主樓。
堂裏柏溪正指揮著侍婢擺膳。
江四爺帶著傅聞戩先落坐,瞧出他腰背端直,束手束腳不自然,又清笑招呼項衝一起。
“你也陪著,省得他不自在。”
“是,四爺。”
項衝就隨意多了,讓坐就坐,還主動遞筷子遞湯勺。
傅聞戩看他一眼,僵硬的臉色逐漸緩和。
不消一刻,樓梯上傳來嘎達嘎達腳步聲,是女子穿小跟兒鞋的清鈍步音。
江四爺掀眼抬頭,身段兒婀娜纖柔的玉人兒,環臂裹著流蘇輕曳的披肩,正一步一響地從樓上下來。
披肩纏在纖細胳膊裏,貼服旗袍曲線,長長流蘇在她周身搖曳生姿,與發髻邊的金玉纏絲步搖相呼應。
明明是粉黛未琢的一張小臉兒,卻被這份靈動輝姿,襯得素美似畫,氣韻嬌慵。
好看得叫人移不開眼。
姰暖昨晚被江四爺鬨到筋疲力儘,起得又早,有點沒精神,懶得上妝,眼睫也輕垂耷拉。
一副嬌軟到沒了骨頭的慵懶姿態。
不是有人在,江四爺得把她抱在懷裏哄著疼一疼。
“都可一宿沒歇,隻等你開膳,過來坐。”
姰暖下到一樓,遁聲掀起眼皮,這才瞧見桌前還坐著項衝和傅聞戩。
她先是愕然一瞬,放鬆了的纖柔腰杆兒,不動聲色微微挺直了,稍稍端起些姿態。
這才強打起精神,過去挨著江四爺坐下。
“傅軍長也在。”她牽出抹淡淡笑痕,點頭示禮。
傅聞戩目無波瀾微微頷首。
“四夫人。”
江四爺將箸子遞到姰暖手裏,隨意擺了下手,示意他跟項衝用膳。
兩人便齊齊垂眼低頭,動起箸子,注意全放在膳桌上。
姰暖攪合著碗裏的粥,心裏還納悶兒,忍不住就端詳了身邊的江四爺一眼。
傅聞戩什麽時候都成了可以留在家裏飯桌上一起用膳的人?這待遇隻有像杜審、項衝和柏溪他們這些自己人才有的。
她不喜歡這個人,想起先前宋若琳那樁事,再見到傅聞戩,她就渾身難受。
她當然不知道,江四爺這叫恩威並施。
要任用傅聞戩,當然也要表現出親近之意。
而不再計較他先前的不對,放開芥蒂,甚至容許他出現在姰暖的飯桌上,同項衝一視同仁,這就叫以示親近。
收買人心,也得先交心,才能事半功倍。
江四爺給她夾菜,姰暖胃口差極了。
隻喝了兩三口粥,就胃裏頂的難受。
她撂下湯勺,“不吃了,四爺忙吧,我還有事,就先回了。”
說著就要站起身,被江四爺握住手。
“鬨什麽?人是鐵飯是鋼,不好好吃飯,一會兒哪來的力氣逛街?”
姰暖抿唇,無奈嗔他一眼,細聲咕噥。
“我不想吃~,沒胃口…”
江四爺鳳眸沉黑,凝視她幾秒,緩緩鬆開她手。
“沒胃口少吃些,晚點兒爺送你回去。”
姰暖無言以對,抱著臂坐在桌前,卻不肯再動箸子,有一下沒一下撥弄著粥碗裏的湯勺。
直到江四爺剝了水煮蛋放在她麵前小碟子裏,才勉強吃了個水煮蛋。
早膳用過,傅聞戩起身告辭。
姰暖跟著江四爺乘車回公館。
在車上,她還困倦的渾身發軟,靠在江四爺懷裏闔著眼補眠。
就聽見項衝說,“四爺,傅軍長走時說,晚些時候往宅子那邊兩條狗來,給四爺看院子。”
江四爺攬著姰暖肩,有一下沒一下輕撫著,正低頭吻她前額。
聽言,喉結溢出道低磁笑聲。
“又送狗,他可真喜歡送人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