姰暖眼睫輕眨,溫順頷首,帶著柏溪先行離開。
主仆倆還沒走遠,就隱約聽見胡副參謀哈哈大笑的調侃聲。
“剛還說誰這麽大膽子,帶女人進軍政府,走近一看是四夫人,四爺你還是這麽亂來,讓大帥知道可要罵人……”
“他哪天不罵人?走吧,進屋說。”
拐出回廊,姰暖淺舒口氣,加快腳步往敞庭走。
她直接坐上車,關了車門,避免再見到其他的什麽人。
車內靜了兩瞬,姰暖思緒微轉,輕聲問柏溪。
“胡副參謀跟江豐都在參謀部,他們如今走得是不是很近?”
柏溪遲疑,“夫人要想知道,屬下可以去問項總軍打聽……”
“不用了。”
姰暖很快打斷她,語聲清淡解釋道。
“雖說他們都是幫襯四爺的人,但方才胡副參謀意圖套我話,還是感到很不適。”
“真的有什麽,他們可以直接去問四爺。”
柏溪思慮著說,“大概是在這裏看到夫人,實在令他們感到意外。”
她安撫姰暖,“真有什麽,四爺總會比咱們先察覺的,夫人不必憂心。”
姰暖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麽。
又等了約莫一刻鐘,江四爺和項衝總算出來。
兩人坐上車。
洋車駛出軍政府。
江四爺神色輕鬆,修長大手伸過來,牽住姰暖十指相扣。
他清峻眉眼,笑意閒適。
“海上都已經安排好,之前都帶你釣魚,這次咱們下網,能大豐收,晚上給兒子吃海蝦蛋羹。”
姰暖失笑抿唇,偎在他手臂上,語聲輕柔。
“四爺看起來還有很多事要忙,那麽多人找你……”
“不要緊,現今最緊手的事,是新陽這邊,席盈和杜審還在接觸,宋鳴悟那兒也還要晾幾天。”
江四爺溫聲接話,安撫地拍了拍她手背。
“旁的事都能放放,先陪陪你。”
“可能等新陽這邊定下來,爺還要抽空親自過去一趟,一來一回最快要大半個月,到時候可連你麵都見不著。”
姰暖沒想到他還要親自去新陽。
不過一想也是,江四爺既然打定主意要吞下新陽軍這六萬兵馬,當然也會慎重待之。
畢竟,瀾北那邊就算拿下了,傅聞戩跟杜審比,到底還隔著一層。
她收斂思緒,不想現在就琢磨分別的事。
於是很快轉移話題,“吃烤魚吧,先頭懷著闊闊那次在船上吃過,我現在想起來還有點饞。”
江四爺垂目看她,低笑出聲。
“好,爺親手給你烤。”
姰暖噘嘴,“可惜兒子沒這個口福了,闊闊現在也能吃魚。”
江四爺不以為然。
“晚上回去讓廚房給他燉魚湯喝。”
“那哪有四爺親手烤的香?”
江四爺被逗笑,“你要爺在家裏庭院給兒子架火烤魚?母親能嫌棄死。”
姰暖好笑,拍了下他胳膊。
“我不是那樣意思,其實天暖和了,帶上他也沒什麽,他還出過海……”
“那麽小,去了也白去,萬一下頭人看不住,掉到海裏呢?等他再大一點兒,才能帶他出海。”
姰暖就抬眼看他,濃長眼睫眨巴了眨巴。
“四爺,你是不是就不想帶他?”
“是。”江四爺理直氣壯,“帶著他還不夠你累的,你眼睛還能看得到別人?”
這語氣,分明在問‘你眼睛除了兒子還能看得到爺?’
姰暖無語,忍不住小聲嘀咕起來。
“出來玩兒,開心就好,你在想什麽有的沒的。”
江四爺眉梢輕挑,“你要連正眼都不給爺,那還玩兒個什麽勁?不白陪你了?”
姰暖,“……”
兩人拌著嘴,洋車已經停在了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