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有一半多的人,在角落裏各自圍成團。
聽動靜,吆五喝六的喧鬨聲,像是在聚賭。
她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張望了兩眼,又微微抬頭看向身邊的男人。
“這地方也這麽些人賭?”
江四爺隨意掃了一眼,眸光清淡。
“嗯,晚上更熱鬨,三教九流的一些人都會過來。”
姰暖瞳珠動了動,試探著說,“我記得表姐跟我說過,雲寧城三教九流見不得人的生意,都跟刀頭堂沾邊兒?”
江四爺緋薄唇角輕扯,淡笑著垂眼看她。
“堂子,賭場,大煙館,全是刀頭堂的生意。除了大堂主韓紀秋,剩下五個堂主各司其職,賭行歸二堂主胡二爺管。”
說著話,已經走到車邊。
他攬了姰暖腰背,讓她先上車,緊跟著坐進去拉上車門,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往碼頭那邊淡淡掃了眼。
“所以你說這幫碼頭工,有多少被刀頭堂所控?”
姰暖神色微微謹慎。
這樣的話,她之前的提議,就不成立了。
“刀頭堂的確很厲害,他們拿捏著所有惡人的欲望,抽大煙,賭博,玩兒女人,大多數男人都會有至少其中一樣劣根。”
江四爺不置可否。
他默了幾秒,抬手摟住姰暖肩頭,淡笑說。
“不過倒是個好提議,外麵招來的人靠不住,可以用靠得住的人…”
姰暖不解地看著他。
江四爺勾唇笑了笑,沒再說得太細。
回到江公館,已經是五點多鐘。
夏日裏晚膳開得也晚,打來的海貨正好送去廚房,今晚也有了加餐。
江四爺和姰暖先回屋洗漱更衣。
等到天徹底黑下來,兩人正準備要下樓,闊闊就顛顛兒地跑進屋來大聲喊人。
“姆姆~,姆姆吃飯飯!”
姰暖瞧見兒子,臉上不自覺笑顏逐開,蹲下身就摟住小人兒香了兩口。
闊闊趴在她懷裏,卻昂著小腦袋看自己父親,圓溜溜的大眼裏布滿驚奇。
大概是沒想到自己父親還在家。
“爹~”
小胖手伸過去,扯江四爺褲腿兒。
江四爺笑了聲,一手拎住他後衣領,拎小雞崽子似的把小肉球拋起來,又手臂一勾抱進懷裏。
“成啊,能指望,還知道喊你姆姆吃飯。”
闊闊可喜歡父親,摟著他俊臉欣喜笑著,撅著小嘴巴湊過去就親。
江四爺嫌棄的直躲,一根食指抵住他眉心。
“住嘴,男子漢大丈夫,別動不動就親親親,毛病得改改。”
姰暖跟在父子倆身邊出門,聽言不禁失笑。
“他還不滿兩歲,說什麽男子漢大丈夫?”
“幾歲他也是男子漢。”
江四爺聲調清懶,一手抱著兒子下樓,一手去牽姰暖,臉上還故意板著,教育兒子。
“以後不準親了,你姆姆也不準親,長大了老子給你娶漂亮媳婦兒,親自個兒媳婦兒去。”
姰暖哭笑不得,一手拍在他手背上。
“你亂教他什麽?”
“怎麽是亂教?男人誰不要娶媳婦兒?”
“一歲半你跟他談什麽娶媳婦兒…”
“你別把他當孩子,男孩兒要早立,早點兒教養沒壞處。”
闊闊歪著頭看自己父親母親鬥嘴,胖嘟嘟的小臉兒上滿是懵懂和好奇,手指頭也含進自己嘴裏。
江四爺一根手指將他小手從嘴裏勾出來,眉心皺了下。
“全是壞毛病,還學上了吃手,以後不準吃。”
這話聽著是訓兒子的。
但落在秋姑姑和奶媽媽耳朵裏,分明就是在訓斥她們沒教好小少爺。
兩人縮著脖子低低應聲,屏住了氣等著聽江四爺下頭的話兒。
好在,江四爺沒來得及再挑別的毛病。
一行人下到一樓,就見前廳外神色匆匆走進來的人。
姰暖見是三姨太,多少有點詫異。
天都黑了,又是用膳的點兒,三姨太這個時候匆匆趕到江公館來,說明是有事情了。
難道江川那兒又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