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緊了唇,身子也有一瞬間的僵硬。
鳥兒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異樣,拍著翅膀又飛走了。
大樹下,周全看著飛走的夜鶯,瞳孔忽然一縮。
這不是主子的那隻夜鶯,卻與主子的很像,整個大胤,若是想再找那麼相像又稀少的夜鶯,也隻有那人有了。
周全握緊了拳頭,果然,夜鶯飛走後,周九思的身影也追了上去。
周全歎了一口氣,想跟過去,可轉念一想,又放棄了。
風呼呼的在耳邊吹著,月光傾瀉,照在周九思一張冷淡的麵容上。
那隻小夜鶯的速度並不慢,沒一會功夫,便已經飛出了五裡外。
青峰山周圍都是荒野,四月的天,地上光禿禿的一片。
周九思隨著夜鶯停下來,放眼望去,隻見平整的地麵上,那隻夜鶯正親昵的落在一人的肩膀上,就連位置都與剛才停在他肩膀上的一樣。
看見那人,周九思身上的氣息更冷,眉眼間都帶著冷漠。
“嗬。”
冷漠下,似乎還有嘲諷,刺激的周九思忍不住輕笑出聲。
借著月光,隻見他對麵站了一個身穿黑色錦袍的少年。
少年身姿修長,黑色錦袍包裹著他勁瘦的身軀,月光將身影拉長,顯得稍有幾分寂寥。
少年伸出修長的指,輕輕的蹭了蹭夜鶯的頭,夜鶯發出一道清脆的聲音,也是這聲音,讓周九思的眼眶都微微泛紅。
“本世子以為霍將軍這種高風亮節的人物是不屑做出這種引誘之事的,怎麼,幾年不見,霍將軍是改了性子不成。”
周九思涼涼開口,麵色越發肅靜,有些不近人情。
他對麵,少年的動作似乎頓了一下,那隻夜鶯似乎察覺到了二人之間淡漠的氣氛,忽的飛走了。
“九思,我知你心中有怨,可眼下在西京,你與錦書如此相見,稱不上是一個好時機。”
少年的聲音似有些無奈,他慢慢轉身,露出一張讓天地失色的容貌。
劍眉星目,鼻梁高挺,眼瞳璀璨,貌賽潘安。
周九思看著這張熟悉的麵容,笑的更諷刺了。
“是啊,隻有你霍去病認為的時機才是好時機,你如此厲害,當年為何不救姨母,如今你卻又說不是一個好時機見那小丫頭,你知不知道她沒了哥哥,西京一群豺狼虎豹想要吃了她,若我不出現,還等著你不成!”
“霍去病,這世上誰都有資格說時機二字,唯獨你沒有,你不配!彆忘了,你欠那小丫頭一條命,她的母親因你而死,是你害的她從小沒了母親的庇護!”
周九思聲音冰冷,蜷縮在袖子中的手指都因為激動而微微發抖。
他何嘗不知道眼下不是好時機,但自從姨母去世後,他便早就想來了,瞻前顧後那麼多,白飛捷與白景明還不是出事了,她先喪母,後又失去了兩個哥哥,他生怕白錦書一個想不開出了事。
是,霍去病是忍的住,他是誰啊,他是名滿鎮南的霍家將軍,是舞劍斬萬敵鮮衣怒馬的霍家嫡長子,是消失了數十年仍然讓許多人惦記的人。
可那又如何,他受夠了一切,尤其是看見白錦書後,他便不想按照五大將立下的規矩來。
“怎麼,說到你的痛處了麼,世人一定不知道英勇的霍去病將軍其實隻是一個膽小鬼,膽小到隻敢偷偷摸摸窺探的膽小鬼,霍去病,本世子不管你有什麼計劃打算,我作何,你休要管,否則彆怪我不看在姨母的情分上對你出手。”
周九思看著霍去病低眉的樣子,越發惱怒。
這人就是如此,心中藏了許多事,至今不肯告訴其他人,什麼都要自己背負,這也是他最討厭的模樣。
周九思冷哼一聲,足尖輕點,又消失不見了。
霍去病白著一張臉,手下意識的撫在心臟處,眼中閃過絲絲痛苦。
周九思說的沒錯,他欠錦書一條命,一切,都是他欠了錦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