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嬌啊,姑姑還疑惑你讓我帶那麼多水是要給流民喝,原來還要讓他們梳洗啊,不過他們還真乖乖照做了,也是稀奇。”
白錦書站在臨時搭建的棚子前,白粥的香氣飄過來,像是漫天的雲霧,不過更多了一些煙火氣。
白五娘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指著排隊洗手的流民語氣興奮。
她行軍打仗多年,哪裡沒去過,什麼樣的百姓沒見過,深知道天災跟前,饑餓的流民看見糧食不哄搶就不錯了,怎麼可能乖乖的排隊洗手再吃飯。
可在錦書的帶領下,他們不僅井然有序的領白粥,還十分順從錦書的其他安排。
這怎麼能不讓她吃驚。
“姑姑,皇上雖然給白家女兵在西京派遣了職務,但錦書知道姑姑們更喜歡外麵遼闊的古道,更喜歡夕陽下彌漫的煙火氣,隻不過是因為錦書,不過是因為白家其他的女眷,才甘願折了翅膀留在將軍府。”
白錦書盯著粥棚,幽幽出聲。
白五娘動作一頓,臉上的笑意也收了起來,大大咧咧的擺擺手:
“嬌嬌,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姑姑們沒有更喜歡什麼,隻希望你能順遂一生,隻希望母親跟嫂嫂們都好好的。”
她們無能,護不住所有人,未來的路還很長,但隻要她們在將軍府,就不愁沒有希望在。
嬌嬌就是希望。
父親以往交代過,若有朝一日在將軍府與嬌嬌之間他們要做一個選擇,那麼舉將軍府全力也要保全嬌嬌。
若是以往,她會覺得父親是疼愛嬌嬌,可現在……
白五娘眼中異樣閃過,很快又將那抹異樣收了起來。
“姑姑,你與錦書沒什麼不能說的,不說錦書也知道,其實姑姑在這些流民與西京世家之間,更願意與流民百姓相處吧。白家軍本就是因百姓而存在的,所以姑姑願意與錦書一起賑災麼,未來的西京,定然會有更多的流民湧入,姑姑們的職務換一下,可好。”
白錦書扭頭,對著白五娘微微一笑。
白五娘瞪大了眼睛:
“嬌嬌,你,你想做什麼。”
嬌嬌完全有那個本事將所有的流民都帶出西京,那她說這話又是什麼意思。
莫非她是想留一部分流民在西京,鉗製朝廷大臣,更或者說,是鉗製皇上。
白五娘的心驟然緊縮,噗通噗通跳個不停。
“姑姑,白家安撫流民,自然會更得民心,朝臣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所以,若是讓他們在西京過的太安定,他們就要生了惡心為難錦書,所以錦書為何要對他們客氣。”
“可是錦書,你這樣會不會被那些大臣們說賑災不利?聖上不是說考驗的內容便是要你將流民帶出西京麼。”
白五娘皺眉,白錦書卻笑出了聲:
“是呀姑姑,錦書不是已經將他們帶出西京了麼,但聖上說的流民,並未包括以後湧來的流民,不是麼。”
白錦書話落,白五娘恍然大悟,很想給她們嬌嬌豎個大拇指。
嬌嬌這腦子,怎麼長的,怎麼就那麼聰明呢。
她去涼縣跟豐城賑災,大臣們定然暗中有動作,可要是西京有流民呢,若到時候有任何風聲傳來,說是哪個大人為難嬌嬌,那西京的流民堪比禁軍,說不準就不僅是搬糧食,搶財鬨事也說不準。
“你啊,你個小狐狸,也不知道你隨了誰,當年妹妹可不是這樣的性子。”
白五娘笑,想起白瑤煙,心中又泛起無限思念。
“大姑娘,您操勞這麼久,該是餓了吧,白粥煮好了,您先喝一碗吧。”
洗乾淨的流民端著粥碗,臉上露出了久違的一絲笑意。
“不用了,你們先吃吧,莫要著急,糧米還有很多。”
白錦書笑了,那人這才抱著粥碗,找了個地方,小心的喝著粥。
白花花的米下了肚子,流民們這才相信他們是真的有糧食吃了。
多久了,他們多久沒吃過白米了,就快忘了白米是什麼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