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於又能見到父兄了。
隻待大軍攻破西京,他們便可以跟祖母團聚了。
“兒啊,兒,你可知父親,可知父親有多想你。”
白子平一把將白飛捷摟進懷中,眼睛紅著,眼底含著愧疚。
他對不起他的孩子,是他讓孩子們受苦了。
“父親!”
白飛捷抱住白子平的腰,閉上眼睛,任由眼淚洶湧的流。
沒人知道他心中有多恨,在看到父兄們的慘狀時,有多恨。
這股恨意,一直支撐他到現在。
如今,馬上便可以手刃昏君了,白家人也馬上就要團聚了。
“父親,兒子對不起祖父,兒子這一次,要違背白家的祖訓了,若非妹妹,兒子已經慘死在江北了,是妹妹,是妹妹她替兒子死過一次了,兒子這一次,不願再繼續效忠昏君了,父親,大伯,三叔四叔,飛捷願意自己承擔,待大事成了,自會親自像祖父賠罪。”
白飛捷跪在地上,砰砰的磕頭,白景明跟白承允也緩緩跪在地上。
他們在表達他們的決心。
身體發膚,收之父母。
他們已經死過一次了,他們將血肉還給了大胤了。
已經夠了。
他們做的,夠多了。
“起來,若是父親要怪,自有我們一力承擔,我們白家,不欠大胤皇室了,我們已經將命還給蕭家了。”
白秉嗣將白景明等人挨個扶了起來,眉眼決絕。
從大胤開國以來,白家兒郎便一直效忠大胤,為蕭家人搏命,為蕭家人守護國土。
一代又一代忠骨良將,葬身沙場,他們從來都沒有埋怨過,從來都沒有悔恨過,他們敢立下毒誓,他們敢用最狠毒的詛咒起誓,白家人若是有反心,不得好死,全門不得好死。
可為什麼,為什麼他們的忠誠就換不來蕭家人的信任。
蕭家人要他們滿門性命,他們死過一次了,再也不是蕭家臣子了。
定國將軍府,早就不存在了。
“好孩子,好孩子們,我們都知道,這一次,讓我們來,我們曾經親自護著蕭天元登上皇位,這一次,還讓我們讓他脫下龍袍,這天下,應當讓有才有德能讓百姓過上好日子的人來主持。”
白秉嗣抿唇,轉身看向蘇武廟。
周圍有將士遞了一炷香,白秉嗣接過那株香,緩緩走進了蘇武廟。
白飛捷跟白承允扶著白子平,各自接過了香,進了蘇武廟。
蘇武廟內,供奉著一個個牌位。
這些牌位上,清楚的寫著白家祖先的名字。
其中,就有白家如今兒郎的名字。
他們死過一次了,若是有了天機活過來,他們會永遠成為一個冰冷的牌位。
他們祭他們自己,他們祭他們死去的心,他們祭他們的曾經。
“白家列祖列宗在上。”
白秉嗣高舉著香,跪在地上,聲音沉沉。
“白家列祖列宗在上。”
白子平跪在白秉嗣身後,一個一個,按照身份,跪在蒲團上。
他們高高的舉著香,眼睛盯著牌位,從未像現在這樣清醒決絕。
“白家的列祖列宗在上,今日我們在蘇武廟祭天,在此立下誓言,祭蒼天,除昏君,掃邪擰,始終以守護百姓為己任,若是不能做到,願被天地所不忍。”23sk.om
白秉嗣跪在地上,叩首。
一滴眼淚砸在地上,白家子們齊齊開口,喊聲傳遍整個蘇武廟。
蘇武廟外麵,將士們手上齊齊的拿著香,跪在地上,喊聲響徹整個江寧城。
死去的亡魂,死去的忠骨良將,死去的不眠之人,死去的無辜之人,你們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