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穿著一身黑色的錦袍,腰間掛了一塊白玉。
他沒有帶任何兵器,一張臉也生的十分儒雅,雖年已過三十,但看的出,年輕的時候是一個美男子,風華十足。
“西京城裴家裴寂,見過大姑娘。”
裴寂目光幽深,看著坐在主位上的白錦書,緩緩的伸出手,似乎想從袖子中拿什麼東西。
“保護王爺!”
身側的小兵看見裴寂的動作,大喊一聲,城府中的君家軍大批大批的湧了過來,將裴寂團團包圍。
“退下。”
白錦書眼睛眯起,手微微一揮,坐在凳子上,並沒有表現出恐懼又或者是慌張。
見狀,裴寂眼底浮現一抹敬佩。
臨危不亂,胸有城府,這位白家的大姑娘以往當真是將所有的人都給騙了。
此等心性的人,怪不得能得到金陵城百姓的擁護。
裴寂想起剛剛自己跟著小兵進城,城中的百姓都是以一種機警的眼神盯著他,似乎是怕他來會做出什麼傷害白錦書的事情。
裴寂想著,低歎一聲,在所有將士警惕的目光下,從衣袖中緩緩拿出一封書信。
那封書信有些泛黃,看著很有年頭了。
“大姑娘,我受攝政王殿下所托,將這兩封信交給你,一封,是殿下他親手寫的,另外一封,乃是,先皇親筆書信。”
裴寂垂下頭,將書信高高的舉過頭頂,然後,在白錦書的注視下,緩緩跪在了地上,:
“裴家裴寂,受真正的天子囑托,前來送達書信,並,按照天子所托,投誠大姑娘,我既是大胤子民,便該聽從大胤天子的囑咐,今,我也不忍見百姓承受戰火之苦,惟願大姑娘能儘快安定天下,不辜負殿下之心願。”
裴寂聲音沉沉,仔細聽,似乎依稀能聽到他喉嚨間發出的哽咽聲。
白錦書早在聽到蕭君策名字的時候,便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她的眼圈瞬間變的猩紅,緩緩走到裴寂身邊。
她走的格外的慢,一步一步,身影有些踉蹌。
得到消息的白飛捷從城中趕來,待看到白錦書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他趕忙走到白錦書身邊,作勢要去扶她。
“哥哥,不用,不用扶我。”
白錦書抬起手,揮了揮,嘴唇有些白,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裴寂跪著,高舉著書信。
白錦書走到他跟前,顫顫巍巍的伸出手,先將那泛白的書信拿了過來。
書信上,有點點桃花,是桃花風乾了之後印在紙張上的。
在攝政王府住的那些日子,蕭君策每日都會在這樣的紙張上寫著什麼。
如今,她才明白,原來這些書信都是給自己的。
“書書,見字如見吾。”
白錦書的手臂在顫抖,白飛捷不忍的看著她,待好不容易她將書信拆開,湧入眼簾便是這麼一句話。
這封書信很厚,看著有十幾張。
除了有兩張信紙上寫著字跡外,其餘的信紙上,全是畫。
畫上有美人呈現,各種神態,各種風格,全都無一例外,是白錦書。
甚至,還有白錦書很小的時候,白瑤煙抱著她的時候所做的畫。
“滴答。”
一顆滾圓的淚珠落到信紙上,暈染了上麵的字跡。
字跡密密麻麻,飽含了心事跟愛慕。
從年少時期,大胤的攝政王蕭君策便愛慕一人。
那麼多畫,那麼多字,懷揣著蕭君策這一輩子所有的心事。
白錦書一個字一個字看的認真,在看到最後幾行話,她再也忍不住,猛的跪在了地上。
白飛捷趕忙去扶,看見那幾行話,也楞在了原地。
隻見那信上寫著:
“吾最愛之書書,請諒吾不能時刻陪在卿身邊,吾這一生,如雨中浮萍,縹緲無所依,身懷不能言之命運,不敢說,不敢言,但對卿之愛,則恨不能親口相傳於天下。
世道不仁,吾之愛心懷蒼生,吾必將奉吾所有,助吾愛,得蒼生擁護,完心之所願。諒吾沒有想到更好的辦法,吾想成全卿、成全天下,又不願辜負生父意願,故做出此決定,望吾愛帶著吾之愛,將愛揮灑於天地。——蕭君策,天元十八年,盛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