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九低著頭，聲音很低，說，“領導不是看重我，是同情我。”</P>
一下子，慕容明曉就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了，隻能拍著顧九的肩膀，好半天，他說：“九兒，以後我的津貼都給你，寄回家，算我借你的，你努力乾，留隊有工資了再還我。”</P>
顧九抬起頭看著慕容明曉，好一陣子，才緩緩點了點頭。</P>
以他們的關係，慕容明曉要幫助顧九，那是早就會做的事情。但是顧九性子比較硬，分得很清楚，堅決不會接受錢財。這也許是顧九最後的底氣了——我窮，但我有骨氣！</P>
劉貴鬆老鼠一樣過來，拿出煙，把手往慕容明曉麵前一伸，“哥們，借個火。”</P>
慕容明曉看著劉貴鬆沒反應，顧九連忙把打火機遞過去。</P>
點上，劉貴鬆還給顧九，“謝了哥們。”</P>
就站在邊上一起抽。</P>
“哥們，你也是107的。”劉貴鬆說，煙霧中眯起了眼睛。</P>
顧九還沒答話，慕容明曉便居高臨下地看著劉貴鬆，道，“你的身高，好像不達標吧？”</P>
在將近一米八的慕容明曉麵前，剛剛卡在達標線的劉貴鬆像極了武大郎，估計他的外號也跑不了和石磊的一樣——大郎。</P>
“剛剛及格，嘿嘿。說來也是神奇了，早上量身高，我是達標的，下午量身高，就差一丟丟，就一丟丟。”劉貴鬆擺弄著手指吃驚地說，表情好豐富的。</P>
顧九懂這個，就說，“早上人的脊梁處於最寬鬆的狀態，到了下午，脊梁是有些壓縮的，所以同一個人，早上和晚上，身高是有一些差異。”</P>
“原來是這麼回事，我還以為是機器有問題呢。”劉貴鬆也不笨，馬上就明白過來了，恍然大悟。</P>
慕容明曉想不明白，為什麼劉貴鬆這樣的人也能進107。這人不但個子矮，而且也醜。那五官和端正這個詞是沒有什麼關係的，但是看這家夥的情緒，明顯的過關很順利。</P>
前幾天到陸軍醫院體檢的時候，慕容明曉就注意到這個人，一直想不明白。</P>
領導腦袋壞掉了吧？</P>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劉貴鬆，家裡開五金廠的，就在城西那片。哥們，你們是哪的。”劉貴鬆主動說道。</P>
顧九說，“我們是勝利村的，農民。”</P>
劉貴鬆就又驚訝了，他的表情非常的誇張，其實是他的習慣，是一個有些大大咧咧性格開朗的人。</P>
“勝利村啊，土豪村啊，哈哈哈。”劉貴鬆說，“你們村可不得了，我去過一次，那村場多整齊，幾乎都是小彆墅。”</P>
顧九指著慕容明曉，介紹道，“他叫慕容明曉，我叫顧九，明曉家裡是開礦的，他們家有錢。我家務農的，很窮。”</P>
劉貴鬆看著顧九，這個話彆人說起來多少會有自卑的情緒，但顧九就像是在說彆人的事情一樣。</P>
不由的，劉貴鬆多看了顧九幾眼，這位戰友，是不簡單的，性格很堅韌。</P>
人窮，但有骨氣！</P>
劉貴鬆是典型的窮人家庭出身，他上初中之前，家裡環境和顧九的差不多，上了初中，他老爹才豁出去搞五金廠，從小作坊發展到現在有百十號工人的正規廠子，也是經曆了很多艱難困苦。</P>
他這樣的富二代，和含著金鑰匙出身的富二代有本質上的區彆，家教也是頗好，所以劉貴鬆身上沒有什麼紈絝之氣，待人寬厚，性格使然，極少與人紅臉。所以，他的朋友非常多，都願意和他做朋友。</P>
“握個手，以後咱們都是戰友了，我先天條件差，以後哥幾個要照顧照顧我。”劉貴鬆笑著伸手，伸向慕容明曉。</P>
慕容明曉猶豫一下，和劉貴鬆握手，顧九主動和劉貴鬆握手。</P>
以後就在一個部隊裡了，提前溝通下感情，是好事，慕容明曉瞧不上劉貴鬆，但也不想把關係搞得很僵。根上他們也沒有矛盾，隻是一個看不慣另一個外在條件那麼差的人也能進107，感覺把107的逼格拉低了。</P>
接兵乾部們從辦公室裡走出來，一邊走一邊整理著著裝，都換上了不苟言笑嚴肅得不得了的表情。</P>
候車室一下子就都安靜下來，原先都是壓著嗓子說話，現在更是安靜得掉根針都能聽見。倒是火車站的工作人員不當回事，紛紛高聲招呼著出去月台接車。</P>
火車來了。</P>
接兵乾部中，職務最高的是李牧，他同時也是接兵團的領導，在登車之前，發號施令的是他。</P>
李牧掃視了一眼，高聲說道：“各單位組織登車！”</P>
下麵自然有各個部隊的帶兵乾部組織新兵起立，整理隊伍準備前往月台，等候登車。</P>
門外的家長們開始激動起來，都在擠著要往裡看，但都不敢跨過大門，更有一些大聲招呼著自家孩子，最後再說上兩句話。</P>
新兵蛋子們頭也不回，隨著隊伍從候車室走進了月台。這個時候，誰回頭誰就不是真正的男子漢。男兒誌在四方，戀家的都是懦弱的表現。</P>
霧氣伴隨著寒風，在燈光下越發的顯得氣氛的凝重，還有一些肅殺之氣。沒有月台依依不舍分彆的場景，有的是一群被簡單訓練了隊列的新兵蛋子隨時準備登上軍列奔赴部隊的井井有條。</P>
不消說，軍官們站在那裡，一句話幾個字，隊伍就規規矩矩的。</P>
軍列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軍列，而是固定線路的火車，專門騰出幾個車廂來，從始發站到終點站，沿線新兵上車下車。軍運協調員和鐵路部門的人溝通著，確保運兵順利。</P>
在這一天，有數十萬新兵在全國各地通過不同的交通方式，主要是鐵路運輸，前往部隊。杉楠區高原駐軍的新兵，全部用軍機往上麵送。</P>
“登車！”</P>
各個部隊最後一次清點完人數，李牧下達作為接兵團領導的最後一個命令。</P>
來不及想，也沒有時間去想，新兵蛋子們登上列車。</P>
此次經年，應是沙場點兵戰火沸騰，便有萬千鄉愁更與何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