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導……”</P>

李牧搖搖頭打斷張以陌的話，“你不用安慰我。和死去的弟兄相比，這點事情算得了什麼。”</P>

他想起了劉輝和李嘉圖父母聽聞噩耗時的場景，心一陣陣的揪著痛，三天以來根本沒有一分鐘是睡得安穩的，閉上眼睛就是他們的父母親看到烈士遺體時天塌下來的場景。</P>

“領導，餘明參謀長以私人的身份，托我給你帶兩句話。”張以陌說，“餘明參謀長說，作為一名服役二十年的老兵，他敬佩你。”</P>

李牧慘淡一笑，“也許我為的，就是得到老兵們的認同。”</P>

又是輕輕擺擺受，李牧對張以陌說，“你是107團副議長，有幾句話我還是要對你說，也請你轉告徐岩領導。”</P>

“領導，你指示。”張以陌下意識地坐直了腰板。</P>

李牧凝重地說，“107團現在幾乎三分之一的兵力在南菩蘇，勢必會影響到全團的軍事訓練。回國的那批人，我建議你們全部打散，經過一戰，都是經曆了戰火的老兵了，讓他們給其他官兵傳授戰場經驗。這些是非常寶貴的東西。”</P>

“明白。”</P>

“另外，直升機中隊最晚也會在年底到位。這才是107團的根本，李鳳翔的空中突擊連要充分的利用起來。一定一定不要忘記了，107團另一個重要的任務，是探索陸軍部隊轉型改革的路子。輕型快速作戰部隊，空中突擊部隊，更加快速的火力投送，等等等等。都在盯著107團，得儘快拿出成績來。”</P>

李牧一邊說著一邊思考，頗有些交代後事的意味。</P>

離開107團的領導崗位他甘心嗎，不甘心，他還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沒有做完。要離開了，他能夠做的，就是給接任者充分的建議，希望這支凝聚了他從軍以來最多心血的新型試驗部隊能夠很好的發展下去。</P>

張以陌何嘗不明白李牧的感受，從當初的軍區編製研究小組，一直到107團擔任副議長，張以陌是幾乎全程看到了李牧為107團付出的心血。</P>

他當然的知道，107團在這位年輕的已經變成老領導的上校正團飼養員心目中的地位。</P>

“領導，你放心，我一定會落實你的指示，一定會一字不漏的把你的指示精神轉達徐岩領導。”張以陌說道。</P>

張了張嘴，李牧最終還是不再說什麼。他忽然的有一種感悟，在南菩蘇的維和部隊，就算沒有他，也照樣能玩得轉，107團沒有了他，也照樣會向著好的方向發展。</P>

在其位謀其政，到了新的位置上了，就要想想新的工作應該怎樣才能乾好。</P>

想到這裡，李牧不無自嘲地笑了笑，說，“就這麼多。我啊，還是好好想想如何讓豬們快速健康成長吧。”</P>

張以陌心裡難受得很。讓一名擁有同級彆軍事主官當中最豐富作戰經驗以及部隊建設心得的少壯軍官去喂豬，怎麼想都覺得是一種莫大的諷刺和悲哀。</P>

他猶豫著要不要告訴李牧，堅持要從重處分他的，恰恰是他的嶽父馮司令員。最終，張以陌還是決定不提這個事情，以免在李牧的傷口上撒鹽。</P>

“領導，餘明參謀長明確要求，明天你要到勝利農場報到，所以，今天咱們就得走。”張以陌說。</P>

李牧皺眉，“這麼趕？這邊的事情，還沒有處理利索。”</P>

“領導，你放心，軍區司令部的善後小組同誌會把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好才會離開，參謀長下了死命令的。”張以陌道。</P>

李牧微微閉了閉眼睛，眼前又浮現出劉輝和李嘉圖的容貌。他都還清楚地記得，第一次見劉輝，是在酒吧，他和慕容明曉顧九等人發生衝突，帶個眼鏡，斯斯文文的。第一次見李嘉圖呢，是在學校足球場，棒小夥子，體能素質非常的好，一心奔著部隊去。</P>

眼下都沒了。</P>

必須承受的代價。</P>

慈不掌兵，他得跨過這道坎。</P>

“我去看看劉輝和李嘉圖的家人，看完咱們就走。”</P>

李牧起身大步往外走。</P>

這個時候，張以陌才發現，領導消瘦了許多，迷彩服穿在身上，居然有空蕩蕩的感覺。</P>

他知道，也許隻有從當時慘烈的戰場上走下來，他才能完全的體會李牧的心情。</P>

不科幻也不爛漫，隻有殘肢斷臂。</P>

——第十卷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