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回(2 / 2)







她還以為趙昱回武安侯府歇著去了。

“去了一趟興國公府。”趙昱解開大氅丟在熏籠上。

“佟黛娘的事怎麽說的?”李蘅記掛著此事。

趙昱道:“秘密發喪。”

“那咱們的行程不用推辭了?”李蘅又問。

“嗯。”趙昱解外袍,抬腿往湢室走:“讓她們打熱水來沐浴。”

被林嫿觸碰過之後,他隻想沐浴。

“這麽冷的天,昨日不才沐浴了嗎?又沐什麽浴啊?”李蘅探頭看他。

趙昱不曾言語,回應她的隻有湢室門合上的聲音。

李蘅“嘖”了一聲,揚聲招呼:“春妍,你帶子舒去打熱水來。”

聽到春妍答應了一聲,李蘅又靠回床頭,摸了一塊肉脯咬了一口,不禁走神,趙昱好像有點奇怪,這麽急著沐浴,好似被誰玷汙了似的。

想到這處,她笑了一聲,等會兒來逗逗趙昱。

趙昱沐浴出來,寢衣紐袢照例扣到了最上麵一顆,神色淡漠,是一貫禁欲保守的模樣。

李蘅瞥了他一眼,目光又落回書冊之上,翻了一頁。

趙昱微微擰眉:“怎麽在床上吃東西?”

李蘅抬起漆黑的眸子看他,忽地彎眸笑了一聲:“趙昱,你看看清楚,這是我的床。你嫌棄別睡這,回你的武安侯府去唄。”

她說罷了,故意捏了一把杏脯放進口中,朝趙昱哼了一聲。

趙昱規矩大,從前在武安侯府,臥室裏是不許有吃的東西的,吃飯就是吃飯,睡覺就是睡覺,一點不能做別的事情。

但如今都到她的屋子了,還由得趙昱做主嗎?

趙昱瞧她肆無忌憚,語氣中隱有無奈:“我沒有嫌棄。”

李蘅不理他。

趙昱又問:“你將東西都鋪在這,我睡哪?”

李蘅抱著書冊,自個兒挪到床裏側了:“你收拾。”

趙昱不言不語,站在床邊俯身收拾。

李蘅瞧他任勞任怨,麵上見了笑:“趙昱。”

趙昱看了她一眼。

“你去興國公府做什麽了?”李蘅曲起雙腿,下巴枕在膝蓋上笑看著他。

趙昱將手裏的東西送到桌子上t,倒了一盞清茶遞給她:“漱口。”

李蘅接過茶盞。

趙昱撣了撣床:“去和他們說,對傳甲所為之事不要再有第二次。”

李蘅將茶盞遞回給他,將信將疑:“他們能聽?”

趙昱接過茶盞放回去,轉身上了床,語氣淡淡:“總要顧及獄中的林撫成。”

李蘅笑起來,伸出雙手去抱他:“你威脅他們了?”

趙昱擁住她,兩人躺下,頓了片刻他才道:“算是吧。”

“你還會威脅人,這可是稀奇事,趙昱你……”李蘅便要笑話他兩句。

誰讓趙昱之前從來都不知道變通的?

“蘅兒別說。”趙昱掩住她的唇。

他是頭一回出於私心,去做這樣的事,心中還有些不安,不太想提及。

李蘅吃吃地笑起來,推開他的手,皺起鼻子輕輕嗅了嗅,蹙眉道:“趙昱,你身上什麽味道?”

她不是得理不饒人的人,知道趙昱不想提及,她便輕輕揭過了。比之從前,趙昱好歹是有所改變的。

“什麽味道?”趙昱被她說得不安,眉心不禁皺起。

“怎麽好像……”李蘅又嗅了嗅,氣惱地推了他一下:“是林嫿身上的香味?你和她做什麽了?”

其實根本沒有,趙昱身上隻有荑子的香氣,“林嫿身上的香味”是她胡諏的。

她以和趙昱做夫妻三年的經驗,看趙昱回來便急著沐浴的模樣猜得,林嫿一定是碰到了趙昱,要不然趙昱不可能這樣急著要沐浴。

“我再去洗洗。”趙昱猛然起身,便要下床。

“別走啊。”李蘅拉著他,忍不住笑起來:“你慌什麽?你不會真去出賣色相了吧?”

“不許胡說。”趙昱皺眉嗬斥她,冷白麵上泛起薄薄的一層紅。

“那你這麽做賊心虛?我一說你就要去沐浴?”李蘅抱著他手臂躺下。

趙昱遷就著她往床裏側挪了挪,低聲解釋:“我今日當著她母親的麵將話說得清楚,她忽然撲上來,我一時大意,不曾料到……”

“你還真叫她抱到了?”李蘅大笑。

趙昱窘迫:“別笑了。”

他被別的女子抱到,她隻覺得好笑,半分也不生氣。她一點也不在意他。

他有些氣悶地抽回手:“我去沐浴。”

“別去了。”李蘅從後頭抱住他,細嫩柔軟的手從他衣擺下探了進去,落在他後背上,嗓音又甜又軟,是帶著糖的鉤子:“沒有味道,我哄你的。”

趙昱身子僵住了,心間的氣悶瞬間消散,意識裏隻有那隻軟軟的手。

李蘅手緩緩而上,軟膩的掌心貼在他肩胛骨上,那道傷疤似乎有自己的記憶,一被觸及他渾身的熱血便都奔湧起來。

他迅速轉過身,捉住那隻作亂的手,將它摁在了枕頭上。

隆冬寒夜,臥室內的長頸瓶內,紅梅綻放,水珠剔透順著花瓣蜿蜒而下,與床上的一雙交頸鴛鴦映照成畫。

李蘅伏在被褥上,嘟噥抗議:“你,明日還打不打算,動身了……”

趙昱大拇指摁在她一雙腰窩處,隻在身後以行動回答她。

李蘅被他翻來覆去,最後抱起去沐浴時便熬不住睡著了,臨睡前還在想,就不該讓趙昱開竅,他也太貪了,沒完沒了!

翌日。

李蘅睜眼,已是晌午時分。

她撐起身子,不由倒吸一口涼氣,腰腹處又酸又痛。

“醒了?”

趙昱捧著一本書冊,坐在床沿邊等她。

“我腰疼。”李蘅蹙眉,嗔怒地踢了他一腳:“都怪你。”

趙昱臉紅了,大掌落在她盈盈一握的腰間,輕揉起來。

“別揉了。”李蘅推開他的手:“不走嗎?”

“隻等你。”趙昱起身。

李蘅扶著腰挪到床邊。

趙昱取了她的衣裳來,抖開一件伺候她起床。

李蘅見他自覺,麵上便見了笑。

趙昱到底手生,替她穿好衣裳之後,便招呼春妍進來伺候了。

待李蘅穿戴洗漱妥當,趙昱已然盛了粥在桌邊等她了。

兩人一道用了早飯,趙昱將溫在炭火盆邊的湯藥端給她:“吃藥。”

李蘅皺著臉有點不情願,趙昱日日看著她吃藥。就算他不在,回來了也要查點,她吃沒吃藥。若是沒有吃,便要補上。

每日吃糖都要膩的,何況這苦湯子,她瞧見了都反胃。

“糖給你剝好了。”趙昱給她看手心的糖。

李蘅嘆了口氣,端起湯藥一飲而儘。

趙昱將糖喂進她口中,低聲道:“再吃一陣子就好了。”

瞧她不高興,他心中也不好受。

“咱們出去這些日子不是可以停了嗎?”李蘅看他。

“不能停,我預備好了。”趙昱牽她:“走吧。”

“春妍跟我去,芳娘你去祖母那裏,幫我照顧祖母,無事不要出門。”李蘅回頭囑咐芳娘。

芳娘的兄嫂自從離開之後,並沒有登門來找過芳娘。芳娘的父母也沒有來過。雖然簽了賣身契,李蘅卻總覺得,芳娘這裏還有事沒有解決。

如今要出遠門去,也顧不得這許多,隻能讓芳娘儘量不出門。再怎麽說,這也是梁國公府,祖母不點頭,芳娘的家人不可能進得來。

“是,奴婢記下了。”芳娘應下,跟上去依依不舍地叮囑她:“姑娘出門在外一定要小心,早些回來,奴婢在家中等您。”

“別這樣,又不是什麽生離死別。”李蘅揉了揉她腦袋:“還有大半個月就過年了,我這個年應當是不在家中過得。你去和祖母說一聲,我就不過去了,免得他老人家難受。”

“是,姑娘,侯爺,你們走好。”芳娘跟上去送他們。

外麵雪過天晴,積雪皚皚。

這天反而比下雪的天更冷一些。

李蘅哈著手鑽進馬車,瞧見車裏擺上了炭火盆,不禁笑了笑。趙昱有時候還挺聽話的。

趙昱隨後上了馬車,將一隻小銅壺放在了炭火之上。

馬車駛出武安侯府,直奔東城門,往東北邊境而去。

“回去告訴國公爺,武安侯已經動身了,我先率人遠遠跟著,等候國公爺的安排。”

立梁國公府不遠處的巷子裏,走出兩個身穿戎裝的漢子,其中一個目光注視著趙昱的馬車往前走,口中吩咐。

另一個應了一聲跑出去,很快消失在巷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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