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P>

宋昭停下，轉身。</P>

“你為了員工穩定宋氏。”陳肆漆黑的眼睛盯著她。</P>

“那我呢！”他聲音倏地拔高，幾乎歇斯底裡，森寒的目光布滿紅血絲，“為什麼一定要抓我來宋家？”</P>

宋昭張了張嘴，麵對這樣的少年，那些虛偽的借口，竟說不出口。</P>

陳肆嘲諷地替她回答：“因為你們一家幸福美好，所以恨我，恨我們破壞了這一切？”</P>

“你他媽懂什麼！”</P>

他猝然瘋了般衝她吼，“你真以為這個世界，都是你看見的那樣？”</P>

“你根本什麼都不懂！”</P>

所有人眼裡，他媽是妄想攀附豪門的小三，他是小三的私生子。</P>

所有人都覺得，是他們母子毀了宋昭一家。</P>

陳肆閉上眼，那天的畫麵，鋪天蓋地襲來。</P>

他媽引以為傲的雙腿，在強烈的撞擊力下，被擠壓得扭曲變形。</P>

失控的血，他怎樣捂，都捂不住，隻等眼睜睜地看著女人的生命力，在他麵前消散。</P>

宋昭神色恍然。</P>

原來在他眼裡，她是這樣的？</P>

宋昭突然輕輕地笑起來，笑聲回蕩在寬敞的大廳，有些瘮人。</P>

兩個小瘋子似的，芳姨都被嚇著了，“大、大小姐你……你們這是怎麼了呀？”</P>

好好的，怎麼突然就這樣嘞！</P>

“我不懂？”</P>

笑聲戛然而止，宋昭走到陳肆麵前，一把揪住他衣領，某種壓抑到極致的情緒行將衝破囚籠，“那你又懂什麼？”</P>

她唇瓣幾乎在顫抖，聲音變得很輕：“你又懂什麼？”</P>

幸福美好嗎？……那真是世界上，最大的謊言！</P>

“昭昭，你爸有了小三！你要恨他，你隻能恨他！知道嗎？”</P>

“昭昭，希望有一天，你能原諒爸爸……”</P>

“砰”——</P>

紅色瑪莎極速而來，男人在妻子的怒視下，不顧一切地護住身旁的女人。</P>

哈哈哈，真是好一個幸福美好！</P>

兩人身高差頗大，宋昭這樣的姿勢，踮著腳，都隻能仰著臉與少年對視。</P>

沒一會兒，她便支撐不住，整個人都在發顫。</P>

兩行淚，倏地從發紅的眼眶滾落。</P>

宋昭閉了閉眼，好似認命般，緩緩鬆開手。</P>

她什麼都沒有了。</P>

她不可能放過他！</P>

陳肆一動不動，那兩滴淚，卻仿佛有著灼熱的溫度，直直燙進他的眼底、心底。</P>

眼前不由自主出現，那晚她抓著他頭發，居高臨下命令他吃麵的場景。</P>

那樣的女人，也會落淚嗎？</P>

轉瞬間，宋昭恢複冷靜，要不是臉上尤有痕跡，都讓人以為那兩滴淚從未出現過。</P>

她對陳肆說：“差不多行了，無論你怎麼跟我吵，他們都不可能活過來。”</P>

陳肆咬著牙，眼神恨意濃重：“真怕哪一天，我會弄死你！”</P>

“阿肆，不要帶著仇恨，好好活下去……”</P>

“媽媽都安排好了，跟那孩子好好地活著，彆恨她。”</P>

女人虛弱的遺言，猶如，溫柔而堅韌的桎梏，囚禁著他的靈魂。</P>

宋昭直視他極具壓迫感的雙眼，越發靠近他：“要真有那麼一天，你就弄死我，彆猶豫。”</P>

此時此刻，兩個年輕人身上，竟有種相似的瘋感。</P>

陳肆深深看她，似有不解。</P>

他後退半步，“以後你不用再讓人來接我，我不會跑。”</P>

宋昭眼睫動了動。</P>

陳肆一扯唇：“就像你說的，我也跑不掉，不是嗎？”</P>

說完，邁開長腿，從宋昭身邊擦肩而過。</P>

好一會兒，宋昭靜靜開口：“好。”</P>

不管陳肆聽沒聽見，她本也沒想一直拘著他，挺沒意思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