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出口，陳肆就後悔。</P>

他不想跟她作對，可她總是將他排斥在外，總是拿些似是而非的東西敷衍他。</P>

陳肆更憤怒，怒她一個人扛著所所有，根本沒有真正地將他當成過家人！</P>

更怒她，憑什麼要不顧危險推開他！</P>

寧願被砸的是他自己，他身強體壯，砸一下又能怎樣，哪像她。</P>

再高傲，也是個嬌貴大小姐的身體，哪哪都軟，根本經不得碰。</P>

聽見他的責問，宋昭頓時回想起，在孤兒院看見的畫麵。</P>

僅僅因為偷吃一個饅頭，得到一頓痛打，因為沒有開水，隻能喝自來水。</P>

她媽在世時，宋昭臆想過無數遍，要是出生在普通家庭，就好了。</P>

今天看見這一切，隻覺得，人間地獄，一層又一層，永遠不會觸底。</P>

宋昭長睫輕抬，麵無表情：“我贏了，宋氏自然會接管。”</P>

陳肆動了動唇，解釋的話，開口卻變成：“要是輸了呢？”</P>

宋昭不會知道，此刻他問的，並不是那些孩子。</P>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他就看出，這女人看似又狠又冷，其實內心很柔軟。</P>

她的狠，永遠隻對她自己。</P>

今天看過那些孩子，他便知道，她不可能坐視不管。</P>

可要是輸了呢？她又該怎麼辦？</P>

後背疼得要命，宋昭渾身繃著，閉上眼輕聲：“輸了，是我的命，也是他們的命。”</P>

如果輸了，那些孩子最壞的結果，也就是沒有任何改變。</P>

至少還有條命活著，不是嗎。</P>

陳肆幽深的目光掠過她額角的細汗，忽然伸手，大手捏住她肩膀，不由分說地將她按到懷裡。</P>

語氣依然冷硬：“彆說話了，靠著會舒服點。”</P>

宋昭被迫靠在他懷裡，聞到熟悉的，如山澗青鬆的味道，全身的神經都鬆懈下來。</P>

從心底彌漫上來的安心，讓她想放棄無謂的負隅頑抗。</P>

臉貼在少年的胸膛，她聽見強勁有力的心跳，越來越快，如鹿撞、如鼓敲。</P>

宋昭抬眼，看他冷著臉，一副薄情寡義的模樣，反倒像她強迫他抱似的。</P>

心裡直想笑，怎麼會有人，這麼可愛又彆扭啊。</P>

回到宋家，陳肆下意識要抱宋昭下車。</P>

卻被宋昭攔住手臂，冷淡道：“我傷的是背，不是腿。”</P>

陳肆斂下眼底情緒，若無其事收回手。</P>

宋昭下車，身姿曼曼地往裡走，背影窈窕優雅，與平時沒什麼兩樣。</P>

除了，那向來驕傲挺直的脊背，幾乎直不起來。</P>

宋昭準備去書房。</P>

孤兒院的真相拿到，她得趕緊吩咐下去，需要處理的事情，太多。</P>

“等等。”陳肆叫住她。</P>

宋昭回頭，眉眼間有些疲憊：“還有什麼事？”</P>

陳肆一言不發，去接了杯水，拿著藥到她麵前。</P>

“把止痛藥吃了，彆沒苦硬吃生扛。”</P>

宋昭沒有接。</P>

她看了陳肆一會兒，突然問：“你為什麼會喜歡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