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五章 演員和導演的靈魂碰撞(2 / 2)







張一謀還在端詳著葛尤,誰知道易青直接就開始試鏡了,他這個時候要是再說什麼也覺得不合適,雖然覺得葛尤形象慘了點兒,可到底是易青帶來的,敷衍著打發走也確實不合適。</P>

那就········看看唄。</P>

葛尤之前已經拿到了《活著》的劇本,研究過富貴這個人物,又聽了易青的介紹,心裡早就癢癢了。</P>

聞言也沒二話,稍微醞釀了一下情緒,往後退了兩步直接靠在了牆上,緊跟著,那麻杆兒一樣的高大身子就好像沒了筋骨一樣,一點一點的往下出溜,像穿著棉襖那樣籠著袖子,歪歪著腦袋,歪歪著脖子,一米八的個子愣是讓他給扭成了好幾節,給人的感覺就懶懶散散的。</P>

張一謀看著就覺得眼前一亮,這沒骨頭的樣子簡直特麼絕了,緊跟著葛尤咧嘴一笑,那賤嗖嗖的模樣,更是讓張一謀忍不住將他代入了富貴這個角色。</P>

剛要說話,就聽見葛尤扯著脖子唱了起來:劉彥昌哭的兩淚汪,懷抱上嬌兒小沉香。官宅內不是你親生母,你母是華嶽三娘娘。自從那年王開選,為父我投考奔帝邦。聞聽你母多靈驗,華嶽廟抽簽問吉祥。連抽三簽無上下,將詩留在粉壁牆。</P>

這是秦腔名段《二堂舍子》一章,葛尤為了今天和張一謀見麵,特意和團裡一個陝西籍的老演員學的。</P>

就他那破鑼嗓子,唱什麼都是噪音,可偏偏唱起這秦腔來,還彆有味道,當然,怎麼著都是難聽,就是···········</P>

張一謀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了,心裡癢癢的,聽著葛尤唱,他有好幾次都忍不住跳起來,給丫兩個大嘴巴,可不知道為什麼又特彆想聽他唱下去。</P>

易青又何嘗不是如此,來的路上他就已經見識過葛尤的威力了,那嗓子一嚎開,遇著前麵有車擋路都不用按喇叭了。</P>

終於,葛尤唱完了,還砸吧了一下嘴,似乎意猶未儘的樣子。</P>

張一謀長出了一口氣:“得虧現在是白天,樓裡沒什麼人。”</P>

好家夥的,就這破鑼嗓子,誰家老人有心臟病的,都能直接給發送了。</P>

“小易!我現在知道你為什麼帶著他過來了。”</P>

葛尤剛才的模樣看似不正經,卻又透著一種豁達的心性,富貴不正是這樣一個人嗎?</P>

因為縱觀整個故事,富貴好像應該是最容易死的那一個,但是經曆了一次次親人離去的痛苦之後,唯獨他始終完全夠的活著。</P>

讓人不可思議,看似柔弱的福貴卻一次次頂住了打擊,一次次走在死亡的邊緣,卻又一次次跌破人們的眼鏡,堅強而又快樂的活了下來。</P>

或許經曆的太多,晚年和老牛相依為命的福貴依然善待生活,才會在遇到“我”時能在大樹底下娓娓訴述,回憶他自己的一輩子。</P>

以前張一謀一直想著的都是心性豁達,彆樣的堅強,但是剛剛在見識了葛尤的表演之後,他突然豁然開朗,富貴就應該是這樣的。</P>

富貴所擁有的應該是一種不被人們理解的堅強不屈,所以他抗住了家道中落,抗住了親人離世。</P>

而且他隱忍而偉大,所以他在兒子有慶因為給縣長妻子輸血而死之後,隻對春生說了一句“春生,我兒子死了,我隻有一個兒子,你欠了我一條命,你下輩子再還給我吧。”</P>

還有樂觀向上,土改的時候,要打倒地主,把龍二給槍斃了,麵對這一情況,福貴卻樂觀地說道,“要不是我們徐家出了我爹和我兩個敗家子,今天槍斃的就是我了。”</P>

他摸摸自己的身子還在,慶幸地和妻子說起這件事來,不僅沒有對自己家道中落的事耿耿於懷,而且還慶幸自己因禍得福的保全了性命</P>

“就是你了!”</P>

咣!</P>

在這一刻,演員和導演的靈魂撞擊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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