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不見不散(1 / 2)







易青的書房,一大早頂著門就趕過來的馮褲子正捧著劇本,細細的看著,劇本不長,一共就八萬多字,易青之前寫了一點兒,昨天回到家又趕工寫完了。</P>

馮褲子用了不到一個小時就看完了。</P>

“有點兒像電影版的《京城人在紐約》。”</P>

這個評價倒是挺貼切的。</P>

“出國熱,現在這個題材拍出來肯定火。”</P>

馮褲子點點頭,易青這麼說倒是沒錯,說心裡話,這個劇本他也挺喜歡的,隻是心裡一直在惦記著他的那個《導演的葬禮》,多多少少還是有點兒排斥。</P>

“我的那個劇本,現在真的不能拍?”</P>

易青笑了:“你要是想拍一個純喜劇,鬨哄哄的讓觀眾圖一樂,我也不攔著你,但是,你覺得你寫的那些段子,真能讓觀眾笑出來?”</P>

諷刺虛假廣告,諷刺宣傳泛濫,諷刺廣告裡插播電視劇,還是諷刺盜版,諷刺文化拿來主義?</P>

這種情況確實存在,但是觀眾感觸不深,沒有太深的感觸,就算是拍出來,觀眾能看得明白在諷刺什麼?</P>

馮褲子沒話說了,他也知道,《導演的葬禮》這個劇本裡的段子都太超前了,和人們的生活離得有點兒遠。</P>

“壓五年,你再好好的潤色一下,等到你想要諷刺的那些問題都爆發出來,到時候,你再拍這個電影,我絕對不攔著,故事裡那個泰勒,我給你請個真正的好萊塢大明星。”</P>

原版《大腕》裡麵泰勒的扮演者是唐納德.薩瑟蘭,這位老先生演技沒的說,但真要說他是好萊塢的大腕,顯然段位還差了一點兒。</P>

“真的?”</P>

馮褲子一臉驚喜的模樣,如果能夠和真正的好萊塢大明星合作,那可就牛掰了。</P>

“真的!我應承了的事,沒跑。”</P>

“那行!”</P>

馮褲子興奮的搓了搓手,又拿起了那個劇本。</P>

《不見不散》。</P>

馮氏喜劇的真正巔峰之作,至少易青是這麼認為的。</P>

故事很簡單,就一條線,移民美國洛杉磯多年的京城人劉元一直沒有固定工作,為掙錢接得活非常雜。</P>

一次,他接待國內某電影攝製組,邂逅了剛到美國為人臨時看管房子的京城大妞兒李清。</P>

李清在大房子裡遭遇了盜賊搶劫,嚇得不敢再住,好心的劉元將她接到自己的房車中,並勸她哪兒來回哪兒,還為李清買了張回程的機票。</P>

但沒想到,李清並沒有走,一年後,兩人偶然相遇,並約著一起去吃飯。可去的飯館恰好有劫匪,飯沒吃好,倒受了一番驚嚇,令二人的心情非常差。</P>

又過不久,劉元的朋友弄了個旅行社,他好心邀請李清到旅行社工作,但剛接的第一筆活就是非法移民,結果害得李清進了美國局子,從警察局出來後,李清就鄭重地告訴劉元以後不要在同她聯係,大概其是覺得每次和劉元碰上都沒有好事,這個人天生衰。</P>

一年後,劉元登報尋找李清,兩人再次重逢,並一起開辦語言學校,事業蒸蒸日上。</P>

最後,幾經波折的兩個人終於明白了彼此的心意,一起乘上了飛往京城的飛機。</P>

簡單來說,這就是兩個流落到美國的京城人之間的愛情故事,溫馨之中帶著點兒荒誕。</P>

故事簡單,情節不急不躁,插科打諢之間把觀眾逗笑,在笑之餘又能體會點兒溫馨,這也正代表了馮褲子的風格。</P>

兩三個普通人,不鹹不淡的玩笑,有點兒意思的劇情,方方麵麵都透著馮褲子很“小氣”,小題材、小製作。</P>

可是馮褲子能把這個“小”給玩轉了,人都說小而精就是這個理,小題材蘊涵著大意義,平平淡淡中包含著真哲理。</P>

在馮氏賀歲電影裡,傳統的英雄俠客、偉人貴族均末出場,功勳業績、光榮夢想全部缺席,就像《不見不散》這個故事裡的男主人公劉元所說的那樣:“我覺得享受生活的每一分鐘是最重要的,這才是我十年美國生活的最大收獲。”</P>

平民的視角,讓世俗百姓不再作為被藝術觀照的對象,而成為觀照世界的主體,以此看待、評判世事人生。</P>

這種平民的價值形態,及其表現方式,在《不見不散》裡得到了充分的展現。</P>

故事裡的劉元就是個普通人,不好不壞,離著傳統的正人君子差著十萬八千裡,做事直率坦白,說話無所顧忌,對世俗欲望毫不掩飾。</P>

劉元這樣的小人物,在很多人看來“不如流”,卻是萬千俗人的典型。</P>

比如故事裡,劉元把李清帶到自己的家裡,晚上睡前給她棒球杆說:“我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半夜我要摸到你床上,千萬彆手軟。”</P>

在機場,李清對他說:“你是個好人。”</P>

劉元卻隻是淡淡地回答:“可能是吧,我也不知道。”</P>

不玩什麼高大上,也不屑於去屎尿屁,馮褲子的電影風格其實就在於一個穩,透著點兒中庸之道的味兒,一旦離開了這個,比如他後來拍的《夜宴》、《一九四二》,一個世俗的人非要玩兒高端,結果虧得稀裡嘩啦。</P>

這輩子,易青可不打算像王家哥倆兒那樣慣著他,由得他胡來,畢竟,前世看過馮褲子那麼多的電影,易青很清楚,這哥們兒到底擅長什麼。</P>

馮褲子的過人之處,就在於把人們日常生活中街頭巷尾的話語展現出來,就在於把影像完全耕植於市井語言的土壤裡,由此產生一種與眾不同的魅力。</P>

在《不見不散》裡,劉元妙語連珠:“本來他們智商就低,再不給選點好看的景,不是更看不過去了嗎?”</P>

“你把我當成披著人皮的狼了吧?”</P>

李清也不甘示弱:“你太看高自己啦,你頂多也就是一個披著人皮的黃鼠狼。”</P>

這些話語,不單展示了語言自身的魅力,還以語言的詼諧和機智,塑造了和諧可近的形象。</P>

劉元約李清到分手的地方相見,偽裝自己因車禍失明,在餐廳裡上演一段詩情畫意般的傾訴:“我的眼前一片漆黑,隻有在夢裡我才能見到光明,回到陽光燦爛的記憶裡。有幾次我夢見你,你如此清晰地站在我的麵前,使我激動不已,一旦驚醒,心如刀絞,我拚命想看到哪怕一絲的光亮,可我隻能聽,用聽覺去想象。”</P>

這個時候,一個衣著暴露的美女從身邊走過,劉元的賊眼立刻尾隨而去,李清看出破綻說:“喲,這是誰的錢包?”</P>

劉元立即摘下眼睛在地上搜索著問:“哪兒,哪兒,哪兒呢……我又能看見了,這是愛情的力量啊。”</P>

這一時刻的葛尤,又回到了《活著》時候的狀態,將貪財好色,且執著愛情的草根形象演繹得出神入化。</P>

前些天,葛尤還明裡暗裡的表現出,不大想繼續和馮褲子合作的念頭,可是,要是讓易青來看,國內這麼多導演,真正能把葛尤的特點發揮出來的,也就是馮褲子了。</P>

張一謀不行,陳愷歌也不行。</P>

“你的意思是男主角用葛尤?讓他演愛情戲?”</P>

馮褲子說著,同時也在想著葛尤的形象,發際線岌岌可危,賊眉鼠牙的,一笑起來就透著不正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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