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不管什麼願望都能實現的券(1 / 2)

種子的長夜 鵝仔 3180 字 4小時前






旅店後麵的死角,在成堆的垃圾上有幾具白骨,以躺著與仰臥的姿勢,和垃圾一起經受著風吹雨打。</P>

新來的屍體,會和他們作伴,靜靜地躺在垃圾之中,無人會關心這些。</P>

骨架之下,還有散落的白骨,他們存在的更早,一年前,兩年前,或者是疫病剛起的那會兒。</P>

無論新舊,除了白骨能夠證明他們在這個世界上存活過,他們的靈魂一直在這垃圾堆之間徘徊哭泣。</P>

無人問津的靈魂總是會淒慘的哭泣。</P>

旅店裡,燭光燃起,人性的陰暗在此交織喧嘩,生存下去的希望之光,卻帶著血腥之氣。</P>

兩個孩子靠向肖穎,他倆的行動像是一種本能的反應。</P>

此時孩子們的表情和白天不一樣,肖穎也同樣,她的臉色很是冷漠,看向孩子的眼神也是冷冰冰的。</P>

感情這東西,在她與孩子們的身上,不存在。</P>

她煎了兩片午餐肉,油滋滋的肉香,在小小的房間裡彌漫。</P>

孩子們不約而同咽了咽口水,他們已經好久沒有吃肉,</P>

肖穎煎肉時,他倆的視線一直放在肖穎的一舉一動之上,肚子裡的饞蟲仿佛被這股久違的肉香徹底喚醒,小臉蛋上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對食物的渴望與期待。</P>

但即便如此,他們也隻是靜靜地坐著,目光緊緊跟隨著肖穎手中的動作,沒有發出任何請求或是催促的聲音,他們顯然已經習慣了在這種環境下保持沉默與忍耐。</P>

肖穎將午餐肉均勻地分放在兩個盤子裡,動作機械而熟練,仿佛這樣的場景已經重複了無數次。</P>

她將盤子推向兩個孩子,轉身去收拾灶台,她無法忍受有油汙的灶台。</P>

燭光下,灶台閃閃發光,雖然不經常有烹調食物的機會,但清潔是必須的。</P>

窗外,夜色如墨,偶爾傳來的風聲夾雜著遠處不明生物的嚎叫,為這個小小的旅店增添了幾分陰森與不安。</P>

室內的燭光搖曳,將每個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投在斑駁的牆壁上,人與影子,像是兩個世界的組成。</P>

孩子們很快吃完了午餐肉,意猶未儘舔了舔嘴唇,眼中卻是迷茫與憧憬。</P>

“行了,刷牙。”肖穎的聲音依舊冷冰冰,語氣中不帶任何情感色彩。</P>

語氣和白天的她完全不一樣。</P>

孩子們乖乖地去刷牙,然後回各自的房間,蜷縮在各自的床上,閉上了眼睛。</P>

雖然閉上了眼睛,但女孩的眼睫毛不停地抖動著,她在哭,但是沒有眼淚,她哭的方式就是眼睫毛的顫抖。</P>

正常孩子哭泣的方式,在她這裡沒有,她知道,在這裡,淚水會給自己帶來麻煩,她之前就體會過哭泣之後帶來的麻煩,隻有沉默才能讓自己活下去。</P>

男孩也是,被子下麵的小身體,他的小拳頭緊緊地握著,在這個充滿罪惡與絕望的地方,他不得不將自己偽裝得無堅不摧,與女孩保持同樣的沉默,以免被黑暗吞噬。</P>

孩子們看似都睡著了,其實都沒睡。</P>

床很乾淨,布置的也很溫馨,不過那並不是肖穎為他們準備的。</P>

看著像家,像是為需要她幫助的幸存者們所保留的溫存,可這一切,是肖穎的巧妙利用。</P>

為這冰冷的旅店添上暖意,才是讓人放下戒備的手段,她很清楚,這樣的溫暖如同這燭光,隨時可能熄滅,何時熄滅,這個決定權掌握在她的手中。</P>

夜深了,旅店外的風聲似乎更加淒厲,像是亡魂在低語。</P>

沒有睡意的肖穎坐在窗邊,窗子被毯子所遮擋,但還是可以揭開一條縫隙的。</P>

肖穎熄滅了燭火,讓黑暗徹底籠罩這個空間。她腦子很清醒,腦海中不斷回放著這些年來的點點滴滴......</P>

在這裡,她曾經也躺在那堆白骨之上,和那堆白骨不相同的是,她重新站起來並回到這旅館裡。</P>

而和她一起躺在白骨之上的屍體,沒過多久完全成為白骨。</P>

肖穎點起一支煙。</P>

這一牌子的香煙,她還是第一次抽,有點嗆,但為了不浪費,她還是繼續抽下去,這幾年,她養成絕不浪費的習慣。</P>

香煙的煙霧,在黑暗中繚繞,在狹小的房間裡形成一種難以言喻的沉悶氛圍。</P>

黑暗中,肖穎的雙眼格外深邃,她很冷靜,她的冷靜足夠洞察出這黑暗中的一切秘密與罪惡。</P>

她的思緒如同這煙霧一般,飄忽不定,時而清晰,時而模糊。</P>

她回想起自己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的。</P>

從最初的無助與絕望,到後來的堅韌與冷酷,每一個決定,每一次掙紮,都像是刻在心底的烙印,無法抹去。</P>

那都是她與死亡交鋒後留下的深刻痕跡。</P>

熄滅了香煙,她出了房間,她來到孩子們的房間,看看孩子們是否睡著。</P>

男孩仍然蜷縮在被子下方,安靜的就像一小段木頭。</P>

肖穎用小孩子的玩具投影手電向男孩的床上照了照,一切如常,和平時一樣,肖穎轉身出門,她將男孩的房門反鎖。</P>

女孩也一樣,安靜的像個小貓,肖穎也用投影手電照了照,也是反鎖房門。</P>

做完這一切,她回到屋子裡。</P>

她要等夜再深一些。</P>

在這期間,她再次回想起剛來旅店的那會兒。</P>

當時,她們一家四口,她,丈夫,兩個孩子,一男孩一女孩。</P>

去投奔丈夫家在鄰市的一位親戚。</P>

其實丈夫心裡很沒底,投奔也是他的一廂情願。</P>

那親戚與他們家並無深厚往來,隻是過節時偶爾在家庭群裡有個應付的問候與互動。世界似乎要支離破碎,丈夫無能,無法找到更多的生活物資來維持日常,於是任何一絲微弱的希望,都成了他們緊握不放的稻草。</P>

家族中,親戚家的經濟條件相當優越,而且他們還擁有廣泛的人脈資源,獲取到各種緊缺的物資比他們更加容易。</P>

世界開始支離破碎,親戚家就像唯一的救命稻草,他們把全部希望放在親戚家。</P>

但肖穎心中卻充滿了不安和忐忑,因為她不確定親戚是否會歡迎他們的到來。畢竟,他們這種未經邀請就擅自前來的行為,可能會讓親戚感到不高興,甚至可能會將他們拒之門外。</P>

每當肖穎提起她內心的擔憂時,丈夫就會立刻擺出一副厭惡的表情,在孩子們麵前嚴厲地斥責她,警告她不要胡思亂想,他不願意聽到這樣的話語。</P>

其實,他的內心,同樣充滿惶恐和緊張,他怕聽這話,他很清楚,這是他們即將麵對的現實。</P>

他回避這樣的現實。</P>

又有一次,她歎氣時被丈夫聽見,丈夫上前對她拳打腳踢,那一次,她的一隻眼睛差點失明。</P>

丈夫說,就算有好運氣,也被她這歎氣聲給驅散了。</P>

挨過打,她摟著孩子們坐在角落裡,看著丈夫從行李中取出一盒罐頭,他將一盒罐頭送進自己的肚子裡,卻讓兩個孩子吃已經有點黴變的燒餅。</P>

兒子大一點,指著燒餅上的黴點說:“爸爸,壞了,這裡壞了。”</P>

丈夫說:“怎麼會壞呢,燒餅就算放一年也不會壞的,吃吧,再不吃,將來連燒餅都沒有了。</P>

她看著兒子和女兒吃下黴變的燒餅,卻不敢再多說一個字,她的眼睛腫得很高,她要強忍著,不讓淚水落下。</P>

那晚,她坐在窗子下,月光灑在她和孩子們蜷縮的角落,像是安慰,但又無比淒清。</P>

而苦日子才剛剛開始。</P>

外麵的世界愈發混亂,丈夫終於在電話裡聯係到親戚家,對方的一句人已離開,各求平安,徹底粉碎了丈夫本來就已經脆弱到極點的心情。</P>

旅店的老板,在那時給了她和孩子們一些幫助與安慰,他送給孩子們一些小孩子愛吃的食物,又勸肖穎不能再這樣逆來順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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