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裏的權臣之子(17)(2 / 2)







當年季衛和燕無非也在國子監中,他們還是親近的同窗,他們就坐在屋內,桌上擺著經書,耳邊卻是學生的慘叫。

直至今日,季衛已經在戰場上摸爬滾打這麽久了,回想起當年的清門事變還是感覺滿目的鮮血,渾身都泛著冷意。

“季衛,若皇帝是個明君我自然會安分待在首輔的位置上,可當年的清門事變,上位後皇帝的種種作為,他有何偉績?沒有,我眼睜睜看著大祈沒落。”燕無非捶胸,他眼中混沌,緋紅的官服刺痛了季衛的眼。“大祈將滅!先帝為我們打下的江山就這樣沒了……”

季衛突然感覺喉中有一股鐵鏽味,他說不出話來,在戰場上揮斬大刀的手此刻卻重得抬不起來,第一次,他挺拔的脊梁微微有些頹了下來,他沒再質問燕無非,轉身離開了。

季衛沒回去,他來求見皇後,他的妹妹。皇後此時正在佛殿中拜佛,季衛跟著宮女來到了殿前,他走進殿中,看到季雲舒的第一眼便驚住了。

皇帝死後,身為皇後應是要穿素衣和素裳的,季雲舒此刻卻衣著華麗,頭戴金步搖,額上貼著花鈿,但卻沒有上妝。

“兄長今日為何來見我?”季雲舒轉過頭來看向季衛,金步搖發出一陣脆響。

“你……”季衛看著她這一身裝扮想問,但在看到季雲舒的眼時中的悲戚時卻是如何也問不出口了,“雲舒啊,你告訴兄長,為何要幫燕無非陷害皇帝?”

季衛知道雲舒跟燕無非近年來還是有交集的,為臣、於禮,他是該阻止的,但他卻被一根說不清道不明的線絆住了手腳,他是雲舒的兄長啊,長兄如父,季雲舒是他看著長大的,他現在還記得她帶著笑顏脆生生喊他哥哥的模樣,也始終記得雲舒被送入皇宮前她滿臉清淚的樣子。

這次皇帝的身死,想來也有他有意縱容的因素,在皇帝賓天之時,他才恍然間驚醒,原來雲舒再也不是那個在他羽翼之下的天真無邪的妹妹了,她早已成為了這皇城之中一支索命的金釵。

季雲舒笑了,昏黃的燭光照在她豔豔的臉上,她笑得流出了淚,“皇帝該死啊兄長……”

“你恨他?”

“不,我不恨他,我恨這世間是個萬骨窟,我被條條框框扯住了衣角,每當我看見他一次,我便像是聽到了刺耳的梵音。”季雲舒的聲音帶著恨,她像是啼血的鶯。

“哥哥,我本是能安安分分的當皇後的,我被鎖在這皇城之中,我隻有哥哥了,但皇帝卻要置你於死地,我恨呐……”

季雲舒緩緩向季衛訴說著當年她的所見所聞及所做……

當年季衛戰無不勝,皇帝下放了許多權力給他,季衛手中握有兵權,功高蓋主,等一切都塵埃落定之後皇帝又開始惶恐,季衛的權力太大了,但放權容易收權難。

就在這時,皇帝想起來一個人,當年的兵部郎中程思與季衛很是要好,但他卻包藏禍心,他在皇帝麵前故意說出自己想要升官的欲望。

皇帝也接下來他拋出的橄欖枝,那兵部郎中就與皇帝說他在與季衛喝酒時,將他偽造的季衛通敵叛國的罪證藏在了季衛的家中,皇帝隻要找個合適的時機搜查鎮國公府就行。

季雲舒當時恰好就在殿外聽到了他們的密謀,她現在都記得當時自己渾身顫抖的感覺。

知道這件事的那幾天,季雲舒天天都在做噩夢,她夢見她的哥哥滿身是血的模樣,夢見哥哥被斬下了頭顱。

她拿起了筆,她在做一場豪賭,她在賭燕無非還對哥哥有同窗之情,她在賭燕無非也是恨皇帝的,最重要的,她在賭燕無非也是怕死的,季衛死了,下一個最有可能被皇帝當做眼中釘的人會是誰?

她寫了封密信給燕無非,事實證明她賭對了,燕無非在第三天就找齊了那兵部郎中的所有罪狀,告他貪汙銀兩千餘,告他暗中欺辱民女。兵部郎中的案子被燕無非攬了下來,眾人隻知道押運他去斬頭的時候,兵部郎中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季雲舒無所謂這些罪狀是真的還是假的,她隻要知道程思死了便好。

下一步就該她出手了,季雲舒已經提前跟燕無非把所有的步驟都說了一遍,環環相扣,缺一不可。

她去府中找了季衛,同他說自己在宮中不小心聽到了燕無非跟皇帝的合謀,因兄長手握重兵,他們忌憚兄長,所以燕無非想了個計謀在兄長的府中放了通敵叛國的罪證。

季衛當時大驚,連忙派手下去搜尋,果真還找到了證據。

也就是在那時燕無非與季衛徹底恩斷義絕,季衛雖寒心,但還是上交了兵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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